最痛苦的是寒暑假的时候，所有同学高高兴兴带着行李奔向家长怀里。

而我，从来也没有人接。

只能带着他们每年给的抚养费去外面短租一个不足20平的小隔间。

再多的，我也住不起了。

成年后，他们每人给我留下一句：「你现在可以自己赚钱了，生活费别跟我们要。」

酒店里我拿着扫把，看到短信。

而旁边，就是一个女孩的十八岁成人仪式。

父母亲朋围在她身边，也许是热闹的氛围，把她的脸颊熏得通红。

原来幸福……是她那个样子。

我从来都没有。

可洛宴来了以后，他让我相信这是不一样的。

下雨的时候他会急吼吼地跟我一起收衣服，我们看着湿透的彼此哈哈大笑。

天晴了我们就一起去公园，我教他放风筝，累了我们两个随便找个草地晒太阳。

冷了有人暖，饿了有人知。

如此简单的片段却是我有记忆以来最珍贵的时光。

春夏秋冬，寒来暑往。

我早把他当成我唯一的家人。

有村里的孩童嘲笑我，说我这个天煞孤星只能跟傻子玩。

洛宴就恶狠狠脱下拖鞋砸过去。

「滚！」

「不许你们这么说姐姐。」

有天赶集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在卖杨梅。

怎么说呢，我当时真的很想买。

记忆里我从来没吃过这种紫黑色的果子。

可是穷啊，买不起。

回去后，我就安慰自己。

算啦算啦，这辈子那么多没吃过也不差这一个。

一条穷命，活着就不错了。

更别说我还养了个洛宴，还把他养活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我没想到，第二天，别人告诉我他从崖上摔下来了，可能活不了了。

我当时脑子嗡的一声，都站不稳了。

我们村往北走是有个崖的，很高很深，我从来也不让洛宴去。

洛宴就躺在崖下。

跑到那里时，洛宴静静躺在地上，大片血渍浸染全身。

可他怀里、口袋里、袖子里，藏着一大堆的杨梅。

我仰头看看头顶悬崖那棵斜斜伸出的杨梅树，哪有什么不懂？

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洛宴当时还有意识，把杨梅推给我。

一颗杨梅骨碌碌滚到我脚下。

他脸上都是血，还在对我说：「姐姐，吃啊，吃。」

我用力点头，抓起一颗就咽了下去。

我不知道杨梅是有核的。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吃杨梅，可是腥得我一辈子也不想吃了。

原来杨梅，跟血是一个味道的。

幸好，他还活着。

醒来后在床上吊着半条腿，痛得打滚，还在安慰我说：「姐姐，等我把杨梅种子埋土里，明年长出来后，我就不去崖上摘啦！」

这个傻瓜。

所以我对他，几乎是掏心掏肺的好。

只是那天之后，他时常有些恍惚，捂着脑袋，盯着一个地方盯好久。

我怕他脑子被他摔坏了。

本来就傻了，更傻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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