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道了。快睡吧。”我给她盖上被子，生怕她着凉，把被子往里扎紧。

不一会，她就睡着了。

其实，妈妈做了什么我都是知道的。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她睡梦中的脸很孤独，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在乎皱纹，而任他们放肆，头发因为很久没护理的缘故，很干枯，好多白发。我握她的手，她的手很瘦，指甲早已经失去了光泽，变得有些暗黄，因为抽烟的缘故吧。

这是我后来知道的事。

她一直在等那个男人。那个不是生我养我的男人。为了那个男人，她抛弃了所有，但她没有抛弃我——也许是因为我太小没人照顾的原因，她才将我留在身旁。她是偷偷跑出家的，带着年幼的我，趁着父亲去看望生病的奶奶的时候我们就从家里逃了。拿光了所有的钱——而钱并不多，那时候还小的我只知道瞪着眼睛看她偷偷摸摸收拾东西，她出了家门我就开始朝着她走的方向哭，这哭声把她唤了回来，她抱起我一起走。我们坐了很久的汽车，来到了陌生的城市——洛城。

洛城的这个男人，却也并没有给他幸福的生活。她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在这个男人的偷偷摸摸下生活，在男人和妻子的亲热里忍气吞声。她连小三都不是，她没有名分，她在那个家庭的身份是——保姆。

最后那个男人对不起她，她被抛弃了。我已经开始有些淡忘那时候的事，在我的记忆里存在的大部分画面是她陪陌生男人跳舞喝酒，甚至有陌生男人跟她一起走进卧室，她把卧室的门轻轻的关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房间外面哭，一直哭，一直哭。

后来她存了一些钱开了现在的卤味店。

我有问她为什么不回去找爸爸，她就抱着我的头说，因为有小树。

我初三快要毕业的时候，一天我去上学，她忽然拉住我的手。她声音颤抖，“小树，你可以不要再上学了吗，妈妈…妈妈……”她开始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我放开她的手，往学校走去。其实，我已经决定放弃学业，为了她，为了自己。

我走到转角路口又悄悄回头看她，她就蹲在店铺门口，仿佛身负千斤，无法挪动。我没有回去找她，我告诉自己，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上学。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学校走。

从讲台走向座位，耳畔一直都是充斥着这样的话，“他妈妈是”“听说他是没人要的小孩，真可悲”“哎，你说他会不会变成鸭，因为有个榜样”……我能做什么，打他们吗？我不会打他们，打他们会赔医药费，真是可悲啊，那是一个月的饭钱。即便听到流言蜚语，无论多么难听，我又能做什么，唯有听而已，然后让自己忘记。他们的世界既然已经如此，我就注定在他们心中是异类，哦，错了，甚至不曾走进他们心中，我这样的人，连眼睛他们都不愿去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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