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去取了冰袋，给我被他打肿的脸冰敷。

一如当初我在工地上被晒伤，他给我涂防晒药一样，动作轻柔，神情关心。

我有瞬间的恍惚。

不过很快，就被他身上没洗净的消毒水的味道唤醒。

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别开脸，不让他碰。

他的神情骤然冷却，「陈思思，你够了！我都低下头哄你了，你还想怎样？」

从前，我要是生气，他坐立难安，彻夜难眠。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狠狠伤害我之后，给我一颗糖，就觉得我应该原谅他？

「不想怎样，就是不想看到你。」我冷然回道。

他彻底黑了脸，「别给脸不要脸！」

「呵！」

我还真就给脸不要脸了。

我冷笑出声，「你与其在我面前虚伪，不如去跟你的大姨子卿卿我我，毕竟，指不定你明天再去的话，她额头上那点伤口就愈合了。」

「你！」他磨了磨牙，「陈思思，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着，他转身离开。

这一次，我的心里毫无波澜。

8

或许人之将死，连长夜都变得漫长。

过往的回忆一点一点在脑海里浮现。

想起最多的，还是曾经带给我美好的宋诚。

那是在我灰暗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光。

我们曾窝在出租屋里发潮的被子里，向往着等以后条件好了，一定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祖国的大好风光。

睡意彻底消失。

我起床收拾行李。

剩下的一个月，我不应该耗在没有意义的人身上。

应该去做一些我想做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看我没来得及看的风景。

一直收拾东西到半夜，我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房门就被敲醒。

「陈思思，你开门！」是我妈的声音。

不想让她的大嗓门吵到邻居，我打开门。

一进门，她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思思，你跟阿诚离婚吧！等你姐跟张岩离婚了就是二婚了，她自小心高气傲，你也不忍心看到她不敢出门吧！」

「可我忍心啊！」

在我妈愕然的视线中，我反问：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跟宋诚离婚了，也是二婚了。」

9

她显然没想过，脸上快速划过一丝心虚。

而后直接忽略我的话：

「阿诚跟琳琳是真心相爱的，你要是识趣，就赶紧跟阿诚离婚，免得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我都要死了，还怕什么不好看？

「妈，看来我昨天说的话你没放在心上啊，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吗？陈琳跟我爸……」

我的话没说完，我爸的巴掌就甩了过来。

早有防备心的我及时躲闪开来，却没躲开我妈的手。

她抓住我的头发，「真是翅膀硬了，还敢泼你爸的脏水，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头皮要被撕裂的痛意让我痛呼出声。

我妈还伸手往我身上招呼。

前所未有的愤怒将我卷席，我红着眼，将指甲对准我妈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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