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我看到了亚欣，她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下巴抵在两膝之间，这样看上去她的腿特别的长。但她的眼神却带着几分失落，几分寂寞。也许，是我刚刚拒绝了她的邀请，而和小雨一起跳舞，引起了她的不悦，但这种不悦又不好流露出来，于是就变成了失落和寂寞，当然，还有妒意，对小雨的妒意，我即使是在和小雨一起跳舞，也能够感觉得到。

我对亚欣有了一些歉意，可又无法解释，只有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这段双人舞长度只有五六分钟，很快就结束了，我和小雨相对一笑，然后小雨就走到一边去休息。那些女生也都走开了，男生留在原地，头一轮没有排上的那些女生就走过来，和这些男生组成一对，继续进行排练。

这次我等亚欣过来和我一起练习，但亚欣没有过来，来的是一位叫钱小玲的女生，她对我笑了一下，我也对她笑了一下，也不说什么，就和她一起，与大家一道练习起来，重复刚刚我和小雨在一起练习过的那些动作。

舞伴真的很重要，和钱小玲在一起跳舞的时候，虽然也依然是扶着她旋转，跳跃，做各种造型，也要把她托举起来，完成的是同样的双人舞动作，却并没有我和小雨在一起那种灵犀相通，温情脉脉的感觉，只是一种带有几分懒散的重复，好像在应付一件没什么意思的事情。

这一轮结束之后，钱小玲离开了，我看到亚欣还没有和男生进行过这段双人舞的练习，就主动走到她跟前邀请她说，“休息好了的话，就来跳一段吧。”

亚欣站了起来，低着眉，却没有看我，从我的面前走过去，到舞蹈室的中间，伸直一条长腿跪伏在地板上，柔软的手臂搭在银色的玉足上，像是天鹅一样安静地栖息在那里。我走过去，弯下腰，牵住她两只手，把她扶起来，帮助她在我面前做原地旋转。

所有的舞伴都是同样的动作，可亚欣跳起来却是如此的与众不同，面对出类拔萃的她，大家不但能够欣赏到她翩若惊鸿的舞姿，还能够感觉到她那种如同天鹅般的忧伤和自尊。

舞蹈室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我和亚欣起舞。柳老师本来是坐着的，和女生有说有笑，此时她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用一种惊讶的表情看着我和亚欣。

也许，亚欣才是真正的舞蹈家，她对舞蹈的理解和投入的感情，和班上这些女生完全不同，大家都是在跳着玩，可她却倾注了感情在里面，芭蕾就是这样，除了身体条件与生俱来之外，再就是技巧，只要有了技巧，再倾注真实的感情，就是真正的艺术。

亚欣让我感觉到了沉重。在这样课间练习的时候，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投入。

这段双人舞结束之后，我没有像平时那样轻松地和亚欣微笑，而是很严肃地以手抚胸，向她恭敬地施礼。这是舞者的礼节，表达对对方，对观众，也是对艺术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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