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两个老人走的时候都红了眼，背影佝偻着，压抑着难以言喻的重量。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黎雪的身体状况算是稳定了不少，但是就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医生说，她本身也没有什么求生欲，只能听天由命。

在缓缓流逝的时光里，厉晏城总在夜里做着同样一个噩梦，梦到他睡着的时候，黎雪拿着一把刀扎进了她自己的心口。

鲜血流了一地，她闭了眼，再也没有醒过来。

令人绝望的是，厉晏城每次醒过来，都清醒地意识到，那不是梦，是真的。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睡觉，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黎雪鲜血淋漓的模样。

晨夜，他从床上醒来，熟练地帮身旁的黎雪翻身，一晚上大概要这样三五次。

每一天，他要帮她洗漱，替她**，推着她去外面散步，晚上帮她洗澡，吹头发。

总之所有的事情他都要做，他没有自己的生活，也失去了自己的社交。

在夜里他也会有刹那的崩溃，每一次看着像个木偶人一样的黎雪，他也会想着苏苏一定不愿意这么活着。

他想过要不就带着黎雪一块儿死好了，这样的想法伴随着每一个他独自跟她说话没有回应的瞬间，在每一个无眠的晨夜帮她翻身的刹那。

可是，他没办法再眼睁睁看着她再死一回。

他又怀抱着一丝丝希望，希望在某个清晨，黎雪就忽然睁开眼，看着他笑。

但希望在哪一天才会降临呢？他看到自己在一个无尽看不到头的深渊里挣扎。

这是黎雪给他的惩罚，用最残酷最磨人的方式。

终于，在轮换过好几个四季以后，厉晏城在一个春意盎然的季节带着黎雪离开了这座城市。

……

A市的春天总会带着好像永远也下不完的春雨，长街边一幢田园风的小房子外种了很多代表生机的绿植，院子濡湿的地面长出几朵不知名的小花。

厉晏城推门出来的时候，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浅蓝衬衫的少年，他身边带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躲在他的屋檐下在避雨。

“先生，不好意思，刚刚雨下得突然，我只能在这里躲一下雨，没有打扰到您吧？”叶怀宇很礼貌地冲他笑着。

看见叶怀宇的瞬间，厉晏城愣了一下，这少年的眉眼，跟黎雪太过相像了。

许是太久没有跟殪崋人好好说过话了，厉晏城没有回应他，转身进屋端了两杯热茶出来。

屋外的长长回廊上，有一张圆几玻璃茶桌，叶怀宇坐在桌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一旁的厉晏城。

三年的时间，沉淀了厉晏城身上所有的锐气，他明明看着很年轻，但那双如晨井一般的眸子却饱含了沧桑。

叶怀宇见他不说话，只能自己找话题缓解这种莫名的尴尬：“那个……先生，谢谢你。”

厉晏城喝了一口茶，眼睛淡淡扫过他，良久才开口：“你跟我爱人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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