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恒俊朗的脸上还有着几日前杀敌时溅上的血渍，眼神亦是沉痛无比。他的眼前也浮现出当初初见琉璃公主的样子。

当年琉璃公主初从皇宫里逃离出来，却也不过只有十四岁而已，于皇上当年一样大，虽然经历了宫中惨变，可脸上那明媚的笑容却如一树灿烂的樱花，美的那般炫目。仿佛不曾被伤害，也治愈了别人的心。

不恨，怎么可能？

然而皇上现在年仅十八，手中势力仍是单薄，仅仅与太后左相抗衡势力就已经令他分身乏术了。更何况还要去对付那最强的铁血帝国苍云国。

十日之前楚国攻打炫国边境，太后以兵力不足为由，只让皇上带了五千兵力去还击楚国五万兵力。目的再是明显不过，相差十倍的兵力差距，又怎么能够有胜算。若不是皇上睿智精明，果敢决断，巧妙运用战术阵形，只怕他们也无法活着回来。更不要说能够胜了那楚国五万士兵。

正是如此，琉璃公主才会不让陛下帮她，甚至暗中派人帮助陛下，为陛下解了几次大围。冯保知道那琉璃公主本就非寻常的皇家女子，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她是仙子转世，有着非凡的手段。但即便如此，也逃脱不了年纪轻轻便离世的命运。这便是生在皇家的悲哀，本就有了绝世的容颜，遇到那样一个兄长，能够活到今日，只怕也是耗尽了心血。

冯保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她曾经对自己说过，她能够多看皇上一眼都觉得是幸福，可是他们都背负着太过沉重的命运，若要相守一生，却是困难至极。自从经历了那一场苍云国朝堂之上的血洗，她已经知道了命运的残忍，如今不过是求上苍怜悯，能够多给她一点的时间罢了。

这就是命啊。

“陛下，您已经走到了今天，不能功亏一篑啊！”

冯保连连在地上叩头不止，少年狠狠握着手中的剑，白玉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的身体失了温度，耳边却只回荡着女孩那一声声明媚的甜美，“烨哥哥，璃儿好想快快长大哦。这样就可以嫁给烨哥哥，再也不和烨哥哥分开了。”

一袭寒风卷过，吹去了往昔的暖忆。

“烨儿，朕无能，只留给你这样一个诟病重重的国家。烨儿，答应朕，让炫国重新成为四国之强，不要让它沉落于历史尘埃。答应朕，你会做到。”

父皇的声音犹然清晰，他无法回避，更不能逃避。

这是他答应父皇的承诺。更是他的责任。

“回宫。”

良久，淡漠的声音自马背传来。

冯保与段恒抬起头，看到少年天子已经跨坐于马背之上。沉声下令。

“吾皇英明，天佑吾朝。”

众将士欣喜跪拜。

月光下，少年凝着凤目看向这一批追随着自己的士兵，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僵冷麻木，心也如此，不觉冷，也再没有了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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