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露出为难的神情，但终究不愿得罪她，应了下来。

只是开口的价钱毫不留情。

娘亲几乎拿出了所有的积蓄买下了她。

给她改了姓叫「江雪」。

她在楼里专心做起了娘亲的贴身丫鬟。

有了娘亲与我的保护，她不必抛头露面去接客，只需帮娘亲梳头。

白日闲暇的时候，我会亲自教她抚琴。

她总是亲昵地向我撒娇：「哥哥，我也想像你一样厉害。」

随着她一天天长大，我对她却有了一丝异样的感情。

我顿时觉得自己很恶心。

3

这天晚上，我又梦到了她。

梦到娘亲因病去世后，她每夜戴着面纱在楼上抚琴。

我与她大吵一架。

「江风暖，我不用你一直护着！」

「我又不是你亲妹妹，你又如何能护我一辈子——」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我知道，她不想给我太多压力。

我把她揽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

「阿雪，出身不能选择，但亲人可以自己选。」

「你是娘亲和我选择的妹妹。」

其实我没有告诉她，我不想让她做我妹妹。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感情岂可由人控制？

我想等两年，等她及笄，与她搬出这醉风楼。

一年前，我用全部的积蓄买了一处院子，那个院子还带着阿雪喜欢的池塘。

还差一点点，我就攒够钱替我们赎身了。

我曾多次幻想她看见这院子的时候惊喜的模样。

「阿雪，再等哥哥几天，哥哥带你离开这里。」

结果那晚我赴宴归来时，楼里的人说她失了踪迹。

我发了疯地满城寻找，天快亮时终于在一条死巷找到了她。

她躺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浑身青紫，衣不蔽体，双眼被硬生生地挖走，脖子上一个血窟窿，暗红干涸的血迹流淌一地。

绝望痛苦的神情仍旧停留在她的脸上。

他们说：「这姑娘命不好，遇上了一伙贼人。真是可怜呐！」

他们还说，那伙贼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我什么也听不见了，狠命推开看热闹的人，撕心裂肺地喊：

「滚开，都滚！不准看！滚！！！」

颤抖着双手撕下身上的外袍盖在她身上，抱起她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阿雪，别怕，哥哥带你回家……」

她手垂了下来，紧握着的簪子带着血掉落地面。

这是她前不久生辰时我送的。

她用它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黎明堪堪破晓，阳光和地板上的血色混成斑斓杂驳的一团。

「阿雪……」

我失去了声音。

明明昨天她还笑靥如花地说等我回来。

怎地今日就毫无气息地躺在我的怀里？

我张大嘴巴艰难地喘气，几乎要晕过去。

城内治安不弱，怎会出现这等胆大妄为的贼人？

很快，楼里有人悄悄来与我道出实情。

是驸马，几日前的夜里他来了醉风楼，与赶来的公主闹了脾气。

他故意抬手指着抚琴的阿雪调戏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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