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旭尧微眯了眼睛，“你认为，他们官匪勾结，蛇鼠一窝？你认为，若去告官，无异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阿兰道：“你信不信，当地府衙有更多的人见过裴少当家，更多的人认得出这颗珠子！年年剿匪，年年走个过场，你得了功勋，我得了太平，多安逸！自然要守望相助！只怕我拿出证物之时，便是死到临头之际！”

舒旭尧吸气，低声道：“这才是你不顾山高水远前来京城的原因？这才是你来到京城后，开着食店小心放着流言试探的原因？”

阿兰道：“死了这么多人，我总得想想办法吧？”

舒旭尧默了下，问：“你来京城这一路，也不太平静吧？”

阿兰道：“我不怕他们！山匪们杀过人，我在厨房一样剁过猪骨羊骨，手熟得很！可杀了他们，又有何意义？我要找的，是幕后元凶，不是元凶推到明面的杀人的刀！”

她步步走向舒旭尧，慢慢地说道：“你们听说云家被灭门，应该早就猜到真正的幕后元凶在哪了吧？不在真定府，而在京城，对不对？”

舒旭尧这才发现阿兰看起来娇小，其实一点都不矮。她不过略略抬头，便能直视他的眼睛，且不再掩饰目光里刀芒般的锋锐。

咄咄逼人，不留余地，却也明珠般煜煜生辉，令他热血翻涌，也令他有种手足无措的懊恼。

舒旭尧无心细思这种懊恼从何而来，只答道：“云小娘子，我和祖父只是推想过，云家出事，或许和八年前的饮福大宴有关。云世叔就是在那次饮福宴上出事，随后悄然离京，隐姓埋名藏于边埵之地，不敢和旧友联络。他应该在躲着什么人。”

“云家灭门之祸，是因为那个人找到了他？”

“云世叔必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或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才会让那人时隔八年依然紧追不放。云小娘子不如仔细回忆下，云世叔有没有跟你说起过什么，或暗示过什么？”

“阿爹若跟我说了这些，只怕幕后元凶的刀，早就对准我了！”

舒旭尧沉吟，“也是。看来你在京中公然露面倒也不算坏事，至少幕后之人会因此猜测你不知内幕，从而不会对你下手。也算是误打误撞，逃过一劫。”

阿兰忽一笑，“舒郎君，为何你不猜测，我是不想让他们生疑，才故意露的面呢？”

舒旭尧皱眉，“云小娘子，这话若传出去，你可能在找死。”

阿兰道：“即便找死，我也要查出真相！舒郎君，我要查清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要调阅那次饮福大宴的案卷！”

舒旭尧摇头，“饮福大宴事关国体，相关的案卷，即便审刑院有，我们也无权调阅。”

本朝国宴有三，皇帝、太后寿辰之日的圣诞大宴，分别于春、秋二季举行的春秋大宴，以及郊祭之后的饮福大宴。

郊祭乃是祭祀天地之礼，三年一度，极其隆重，需提前数月择吉日、习礼仪、备祭品、告宗庙，并斋戒七日。郊祭当天，天子携文武官员亲至南郊，按古礼诵祭文，奏雅乐，奉祭品，一套流程极其繁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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