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光，我方才去向夫人辞行，我和小猴儿要回渝州了。”她望着他认真道，眸中全然不见昨夜脆弱。

萧孟津眸中的光几乎是立时破碎，他怀着最后一丝侥幸道：“芽芽，我和你一起……”

兰芽望着这面容俊朗如昔的男人一脸慌乱，只继续道：“你如今已然二十六了，再不可如此任性；夫人如今年高，正是你该在膝下尽孝之时，你怎能放她孤独一人。”

“不是的，我可以的，渝州至长安，快马只需六日便可，我可以时时回来看母亲的。芽芽，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素来高傲的男子第一次语气恳求，亦只为此生唯一心悦的女子低头臣服。

可惜那女子却仍是不为所动，只无奈叹出一声：“律光，没用的，你不必如此。我并不觉得你亏欠我，也并不觉得我日子过的可怜；我如今只想回渝州，守着嘉木斋，守着小猴儿。”

“只有那般，才能令我感到快乐。”

她感受到臂上男人温热的手一直轻颤，却在她说出这句话后整个人倏忽一僵。

她知道萧孟津最大的心结是什么，那日她说自己从前二十年未有过片刻欢喜，他眸子几乎是登时便红了。

自那时起，兰芽便知，这男人了解过她的过往，也心疼她。这份愧疚几乎是他给自己设下的桎梏，只要自己说如今过的不快乐，他便再不敢往前一步，生怕打扰。

他只想她抛下负累，过的开开心心。

哪怕她要抛弃他；哪怕她要他在她的人生中消失的一干二净。

如今亦是如此。

萧孟津遽然低了头，生怕眼中泪水被她瞧见。

可兰芽依稀望见，两点水痕自男人墨黑的睫下掉落，无声滑在被面上。

他极力抑制住心口那一阵疼的几乎要裂开的痛苦，轻轻搂了对面身姿娉婷的女子入怀，不叫她望见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

男人几乎是用尽此生的温柔与意志，却还是忍不住话中颤意：“芽芽，对不起，你受了许多苦，我说要赎罪，却还是无法令你开心。”

“我知晓了，芽芽，我错了。”

“渝州很好，你同孩儿在那里，我心中亦是安定。你放心，自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去打扰你们；我曾在你们身边放了十个暗卫，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就留他们在身边保护你们，好不好？”

兰芽咬着唇，平复此刻洒遍全身的无边痛意，她甚至不敢开口，怕泄出泣音，便只是故作风轻云淡地点了头。

来这长安一遭，她见了傅夫人，见了惠妃，心中良多感触，却也时时警醒，她绝对不会再让自己成为第二个惠妃。

她仍是怕，怕自己一时耽溺于这男人的柔情，自此便要万劫不复。

“芽芽，你往后便放下一切旧事，只和孩儿好好生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每一桩每一件，换了任何一个人来，都不会比你做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