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爸不同,自从我娘死了之后,他就疯疯癫癫的,这在命理上讲,就是魂魄不稳的缘故。
我听到最后,心里不觉有些踏实了。
干爷抽完了旱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掐起指头算了算:“好,这时候喊魂,不犯忌讳。”
便让我搬来一条凳子,在凳子上点了一支香。
干爷去里屋把家里的扫帚取了过来,也在上面插上一支香,便闭起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床公床婆,扫帚娘娘,指引将那迷路的魂魄,回家来吧。”
说完,他取来一只碗,一叠黄纸,和一盆凉水。将凉水放在门槛儿旁边,取头一张黄纸盖在碗口上,将剩下的黄纸烧了。
随后,干爷站了起来:“冲儿,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喊。”
我狠狠的点了点头。
干爷一手持碗,一手拿着一只饭勺子,脚下走着七星步,来到门口,忽然俯下身,用饭勺在门槛儿上瞧了一下,扬起脖子朝公路的方向大喊:“阿国!”
我也跟着喊了一声:“爸爸。”
干爷从盆里舀了一勺凉水隔着黄纸滴到碗里。
然后就这样,敲一下门槛,喊一声,舀一勺凉水到碗里。
那碗中的积水越来越多,烛光倒映之下,将一汪摇摇曳曳的光芒映在那黄纸上。
我便看到那光芒流成一线,在碗底弯成半个圆圈儿,缓缓向中间合拢。
据说,等这水映出来的光芒,聚合成一个圆圈儿,喊魂就算是成功了。
床上忽然传来骨头摩擦的咔咔声,我扭头一看,赫然发现我爸原来躺着的身体,竟不知何时坐了起来。
能动弹就说明魂魄回来主导身体了。
我心中大喜过望,不免有些激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看见那水光蠕动的越来越慢了。
干爷勺子里的水,也从一开始的顺顺溜溜,逐渐变得像胶水一般,挂在勺子上怎么也滴不下来,最终变得像冰块似的直接就冻在上面一动不动了。
干爷闭着眼睛,脸涨得通红,拿勺子的手剧烈的颤抖,那坚硬如冰的水,缓缓向碗口延伸。
然而就在那水柱即将接近碗口的时候,忽然发出了“砰”的一声,就如同在碗里放了个鞭炮,里面的水全部炸起来了。
“不好!”
干爷说了一声,急忙将手在碗口轻轻一拂,按住碗口的纸。
过了半晌,干爷将手放下。
我凑上前去一看,却见那缺了一个口儿的圆圈儿,正在碗里不断的旋转,怎么都不肯合拢。
“干爷,这是怎么回事儿?”
干爷喃喃说道:“有人搞破坏,你爸来到门前的魂儿,又给人吓走了。”
“吓走了?”
干爷指着那还在他手里打哆嗦的水:“我们俩的道行半斤八两,刚才我们俩的道术一碰,动静不小,你爸给吓走了。”
我急忙问道:“那我爸的魂儿会去哪儿呢?”
“嗯......这个就不好说了。”干爷想了想,“通常,得了自由的魂儿,会去让他们最有安全感的地方。越是这种地方,越是能让离体的孤魂沉迷下去,不愿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