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季鸿、跟季家之间天生就处于弱势，以幼驳长，礼法不容，所以你得先看清楚他人短处，知晓自己优势，明白对方想要什么，惧怕什么，而你又有什么能够制衡他的。”

楚珩修长手指放在膝上，说话时吐息很轻。

如同教导稚子，循循善诱。

“行事前顾虑周全，搏命时亦要留好退路，善战者勇，攻心者利，明白吗？”

季清棠闻言低头沉思。

季鸿他们在意名声，在意脸面，在意季家门楣，亦怕季姝兰真正身份暴露出来，毁了季鸿官声前途。

而她的优势……

她出身虽然尊贵，可父母双亡天然能博人怜惜，季家迫害更能叫人心疼她处境，而且她有个护短至极的王妃姨母，又有个曾经教导过帝王，与朝中不少老臣交情莫逆，弟子也已成朝廷肱骨的故去太傅当外祖父。

只要她能占理，她就无所畏惧。

季清棠眼中迷茫散去，心中安定下来，再看着楚珩时忍不住咬着唇。

这个人明明之前还想要她的命，恶劣至极的戏耍她，逼得她狼狈至极。

如今却又教她应对季家，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督主为什么帮我？”

顿了顿，清棠似想起什么，“你先前说你犯了不少人的利益，想是跟他们有仇，这些人里是不是也有季家？”

楚珩见她防备，忍不住笑了声：“别多想，本督若要谁的命，还犯不着借你个小孩儿的手。”

当年的事情是隐秘，牵扯到太多的人命，叫她知道不是好事，他于是换了个说法。

“你脖子上戴的那块玉，是我母亲姊姊留下的遗物，她于我有再造之恩。”

“这玉是她心爱之物，本有阴阳两截，她将其中一截给了我母亲，另外半截给了她挚交好友。”

他伸手从自己怀中取出那半块龙纹佩来，展开放在掌心。

季清棠惊讶地瞪大了眼，下意识伸手摸着已经挂回了她脖子上的那半块断玉。

这玉是她从小戴到大的，她自然是记得，原以为不过是残缺的断玉，没想到居然还有另外一半，而且这一半还在楚珩手中。

“幼时薛姨常与我说起她那位好友有个女儿，还说若是见了，你该唤我一声阿兄，让我护着你，所以你不必怕我。”

阿兄？

脑海里如雷劈中，季清棠猛地僵住。

她见识过楚珩冷戾无情，自然也知道他因这断玉突如其来的让步。

只因为她与他口中那位“薛姨”有关，他就能教她如何对付季家，替她出头。

那如果这玉在季姝兰手上呢？

季清棠眼前发黑费力垂着眼眸，才不至于当场失态。

上一世她被人送回季家，醒来时已经换掉了衣裳，这玉也不知所踪。

季瑾修他们只说那农户送她回来时就不见此物，她也只当是遗失在了山里。

她毁容断腿后，季姝兰曾有近一年时间都对她伏低做小，季家也从未有人提及过楚珩，可后来突然有一天，她就认了楚珩当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