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到一半,馆子里不知是谁正吃羊汤馄饨,喝汤声冷不丁插进来,使得方石志不得不停顿。
他面上不快,冷哼一声遮掩尴尬,继续道:“她若是还没死,就该赶紧敞门迎接六大派,而不是摆着架子!一个是死是活还不知的……”
“呼啦——”
喝汤声又起,这回方石志按捺不住,扭头自四周一个个粗犷男子身上望去,却没发现那作恶的人。
小师弟胆小,担心在大师兄来前起冲突,赶紧抓住方师兄袖子,试图说些什么转移话题。
可他拜入山门方两年,对铸剑谷也好,那位宁姑娘也罢,皆没什么了解,在他的印象中,许多人都说宁姑娘已经死了,遂只好捡了自己知道的说。
“那个,师兄,我听说那位宁姑娘还有个弟弟,似乎就在门中,但我好似从没见过他。”
闻言,方石志脸上露出深深嘲弄。
“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宁家的养子而已!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你自然见不到他。”
小师弟觉得师兄的神情有些可怕,忍不住缩了缩:“为何,为何这么说。”
“他拜入山门已有十年,却连内门的门槛都没摸到,这样的废物,也只能在太华山扫……”
“呼啦——”
又是那讨厌的喝汤声!
这汤早不喝晚不喝,偏赶在他说话的时候喝,这不是找茬还能是什么!
方石志恶狠狠起身,不顾师弟师妹阻拦,奔着声音的源头疾步而去,气急败坏地拍上那堆着一摞瓷碗的小方桌。
“你哪个门派的,居然敢故意给我难堪,找死是不是?”
他行事向来口比心快,这一通叫嚣完,才发现对面坐着的并非什么粗犷大汉,而是一位可爱的圆脸姑娘。
方石志的火气顿时熄了大半,旋即拿出世家子弟的作态,昂首问道:“这位姑娘可是对我所言有不满,方才我说话时,你一直——”
“呼啦——”
段小刀当着他的面将最后一碗小馄饨喝完,饱腹感令她幸福地虚起眼睛,压根不理会这跳脚青年,自顾自整理起脚边两口大麻袋。
——唔,大米,馕饼和松子糖都是自己要吃的,要放在左边那袋;给阿姐买的茶饼和糖人要存放好,可不能挤碎了。
方石志哪想到这姑娘如此下他面子,他虽在内门排不上号,可以太华山亲传弟子的身份行走江湖,也几乎称得上无人敢惹,那熄下的火气蹭一下又蹿了起来。
“啪!”
“和你说话呢,你聋了还是哑巴了!”
他对这方桌狠很拍了一章,木质碎裂声清晰可闻,连桌上摞成小山的碗也随之剧烈颤抖。
可段小刀还是没有抬眼瞧他,只将自己两只麻袋扎紧,而后才轻飘飘瞥了他一记,黝黑的眼瞳既单纯又莽直。
“说了这么多,你和这里其他江湖人又有什么区别?你进过铸剑谷吗?”
“你!”方石志被她这么一噎,顿时怒上心头,想也不想道:“我自然去过!十年前澜沧会武时,我可是随前任掌门师尊一同往铸剑谷的,那时铸剑谷何曾风光,可不像如今这惨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