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掌心干燥温热,覆在她手背,低声重复一遍,“后悔跟了我吗。”
本不愿回答,可这样暧昧玄妙的气氛,逼出她的答案,“没后悔。”
姜淮南手一紧,抬起头。
她右侧额角浅浅的疤痕,白线缝合了三四厘米,新长的嫩肉破皮而出,“受伤了?”
许眠捋下头发遮掩,“磕门框了。”
“你过来。”
她小幅度俯下身。
姜淮南命令,“再过来些。”
许眠弯腰,他手指抚摸,“什么地方磕的。”
“剧院。”
“自己磕的?”
她迟疑一秒,嗯了声。
姜淮南拨开碎发,根本不是撞击伤,而是利器割伤。
“到底谁打的。”
“门板裂了。”许眠偏头躲开,“我没注意。”
她向来安分,从不倚仗他招摇过市,也很少让他出面,在一起尚且如此,分开了自然不肯闹大,被剧院上下孤立。
姜淮南抚摸她伤口的间隙,余光发现门外站着一个女人,他松开手,“你怎么来了。”
宋小姐有个非常清纯的名字,宋禾。
许眠头一回听说她,是从张家的太子爷张承业那里。“周姜叶张”是冀省四大名门望族,祖辈都打过仗,立了大功,其中的张家与姜家是死对头,在商场是,在情场也是,张老爷子和姜延章的第二任太太姚文姬传过偷情的艳闻,过程有鼻子有眼的,从此结下梁子,哪家有丑事,另一家给全公司的员工发奖金庆祝。
张承业给宋禾也起了个轻佻的外号,小百合。
赞美她的长相是纯到男人心坎儿的那一朵白花,很贵,不廉价。
宋禾一动不动,眼神定格在许眠脸上,“许小姐也来探望南哥?”
许眠心头狠狠一抽。
她以为,“南哥”是男人给自己的特权。
他这些年有许多身份,许多称呼,姜检,姜处,姜先生。
听上去,疏离又高不可攀。
从跟他的第一晚,她就喊南哥,男人也默许她和别人不一样,许眠始终深信不疑他的纵容爱惜,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程洵去接你了?”姜淮南在后背垫个枕头,“老毛病了,你折腾什么。”
“我不放心你,自己来的。”宋小姐笑浮于表面,“许小姐不是也在吗。”
“我来拿药。”许眠起身,“顺便探望他。”
宋禾看向病床上的男人,“许小姐比医院的护工细心,伺候南哥辛苦了。”
好歹和姜淮南名正言顺有过一段,当护工使唤,完全是贬低。宋禾这个女人美则美矣,攻击性太大,以及只有女人能识破的虚伪。
“我不如宋小姐细心,你伺候男人最合适。”
许眠要走,宋禾突然转移话题,“我看过许小姐的戏,你和周宸开房的那家酒店我也去过,情侣房的水床和硅胶木马一定很刺激。”
姜淮南注视着文件右下角的署名,像是在听,又像漠不关心。
周宸是许眠表演课的搭档,毕业后分配不同城市,他托老师调到她所在的光明话剧院总部,又做了同事,同学调侃他俩是公不离婆秤不离砣,许眠澄清过,依旧传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