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看着那具破碎的尸体，滔天的悔意席卷全身。

“岁歌，歌儿，我该怎么叫你才好听？”

他说话带着哭腔，背脊微微颤抖着。

“我还从未叫过你的字，也没叫过你的名。”

他转而欲言又止，却想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名。

“岁歌，我好想忘记了……”

字句随着泪水砸落在沈归燕的身上，一同破碎。

反应过来的君逸慌乱的擦拭着滴在她身上的泪水。

生怕这滴泪会弄脏衣服似的。

就这么愣神一下的功夫，阿福就见到君逸把沈归燕的尸体从棺椁中抱了出来。

他急地跪在地上：“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曲将军……曲将军应当要早些入土为安呐。”

君逸就跟没听见一样，抱着沈归燕边走着，还小声地窃窃私语。

洛城的将军听见动静阻止了阿福，就这么看着君逸抱着死去的沈归燕，一步一步地登上了城墙。

“让陛下和曲将军单独相处一会吧，别打扰陛下。”

“可是……”

将军知道阿福担心的是什么，安慰道：“放心，陛下是不会看不开的，这是曲将军拼死都要守下的江山，陛下不会放着不管的。”

夜色如墨，他坐在城墙的石阶上，目光涣散。

怀里的人儿冰冷，心更凉透了。

君逸却还在尝试着想要焐热。

在给沈归燕搓手之际，袖口缓缓地往下滑，手臂上无数个箭孔刺痛了他的眼睛。

伤口没有愈合，血也不再流。

一个个残酷的事实摆在君逸的眼前，一直在提醒着他沈归燕已经死了。

最终他把沈归燕紧紧地抱在怀里，想把她融入血肉一样。

隐忍的呜咽声闷闷地响起，凝聚在浓浓的夜色里。

君逸便这样带着沈归燕在城墙上待了一夜，等到天色蒙蒙亮，他才抱着沈归燕进马车准备回宫。

他却要召见太医给沈归燕看诊。

阿福不敢反驳，便安排人去将之前一直照看沈归燕的太医请过来。

太医见这次君逸将沈归燕抱在怀中，前一秒还在为她苦尽甘来而高兴，下一秒摸到这死人的脉象就顿住了。

而且还是失血过多而死，还以为又是给青贵妃喝血所致。

“这……”

见君逸询问脉象之时，太医马上跪下不敢言半句，生怕触及到皇帝的逆鳞。

君逸紧蹙着眉头，就好像沈归燕只是重伤昏迷了一样急切想要知道医治的方法，“说！”

太医便只能说出之前沈归燕一直要求隐瞒的真相：“陛下，老臣也只是按照曲将军的遗愿，才未说实话的，曲将军的身体，早就已经油尽灯枯了，不能再取曲将军的血了。”

“什么油尽灯枯，什么不能取血？”

太医这才把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说与皇帝听，这时的君逸才知道原来当初沈归燕问自己要九转丹是因为这个。

而他却亲手斩断了她生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