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浇的煤油相当好使，所有文件在熊熊火光中一下子就成了灰，就在他吁了一口气的当儿，门被踹开，郝三黑带人冲进来，“他妈的，还想跑，哈尔滨地界这么小，看你能跑到天上去。”

郝三黑很快就明白自己错了，张剑凡根本没想跑，而是在消灭证据，特务们一拥而上，拼命扑灭火焰。

该烧的已经烧完，张剑凡在枪口的威逼之下站在一旁，一脸镇定地看着众人。

郝三黑踢开众人扒拉灰堆，连一块小纸片都没找到，怒喝一声，“给我搜！”

特务们开始翻箱倒柜，不过郝三黑也看出来不会有更大的收获，举枪对准他，“你们的名单呢，是不是还有人没到！”

张剑凡冷笑，“你们来得这么及时，不是应该都知道吗？”

郝三黑谆谆善诱，“你现在说了还能立功赎罪，免受皮肉之苦，进了宪兵队，那可就是日本人的天下，他们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

“别白费工夫。”张剑凡撇开脸，一脸漠然。

郝三黑无计可施，只得铐上他往外走，出门一看，张剑凡大惊失色，胡麦麦和天冬迎面而来，一人手里抓着一根大列巴啃，哆嗦不停，所幸两人都是风雨中历练多年，除了哆嗦更为厉害，丝毫没表现出任何惊诧。

张剑凡目不斜视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朝着巨大的冰窟窿走去，陷入巨大的惶恐之中。

他早已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可这两个孩子初来乍到，在冰天雪地的哈尔滨要怎么活下去！

郝三黑停住脚步看着胡麦麦和天冬，“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投……投亲……”胡麦麦还没抖完，被天冬抢了先，天冬一脸被郝三黑吓到的惊恐表情，哇哇大哭。

胡麦麦赶紧抱住天冬，“别怕别怕，他是好人。”

郝三黑回头看着张剑凡，“你们认识？”

张剑凡冷哼一声，“认识不认识，还不是你们一张臭嘴。”

郝三黑怒喝，“你们投谁的亲！”

胡麦麦抓着大列巴乱舞，结结巴巴道：“孩子他爸，他爸姓魏，把我们娘俩甩了，他爷爷是个老中医。”

天冬躲避在乎麦麦身后偷窥张剑凡，目光惊恐绝望，张剑凡垂下眼帘，脸色痛苦。

郝三黑笑起来，“城里就一个姓魏的老中医，不对，应该叫老神医。”

“魏老神医！”众人哄笑连连。

“狗屁神医！就是一个混账王八蛋！”胡麦麦跺脚，“把我肚子搞大，一溜烟就跑了，我们娘俩走投无路……”

胡麦麦嚎啕痛哭，引得天冬也扯开嗓子嚎啕。

“哭个屁，赶紧上门堵你爹去，他要是不认你就来找我，我正好落个便宜儿子。”郝三黑啐了一口，众人哈哈大笑。

“无耻！狗汉奸！”张剑凡一声痛骂结束了这次“审问”，郝三黑沉下脸，踹了张剑凡一脚，拖着他走了。

他们的身后，胡麦麦干嚎数声，死死抓住天冬的手，像抓住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