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吕凯军激动不已，他躺在床上，把这十几年和孩子在一起的镜头电影般放了一遍，然后又找出相册，一张张分析什么事情对于女儿来说是刻骨铭心的。但忙活了半天。吕凯军懊恼地捶打自己的脑袋。妻子见状忙问他怎么了，吕凯军叹了口气说：“我们只想多挣钱、多挣钱，却忽略了孩子的感受。刚才国兴提醒我，可以试试用记忆唤醒菁菁，可我思来想去，这16年，我们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就一百多天，还都是春节，忙着走亲访友。你说，这该怎么办啊？”妻子想了想说：“别急，让我好好想想。哎，对了，我记得有一年春节下大雪，你不是堆了一个雪人吗？”说到这里，本来两眼放光的妻子随即又黯淡下来，“唉，说了也白说，今年没下这么大的雪，总不能用面粉堆个雪人吧……”说完，妻子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堆雪人？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吕凯军说着拿过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大柱啊，我是吕凯军。对对，新年快乐啊……我想去你那里走亲戚，你看……好好，我这就去安排。”放下电话，吕凯军长舒一口气。大柱是他的工友，两人一起进的那个公司，这些年情同手足。刚才妻子的话提醒了他，大柱回老家长春过年了，看天气预报，那里已经下了几场大雪。临回来前，大柱的妻子还从老家发了几张大雪的照片给大柱，告诉他回来带着厚的羽绒服，别一下火车感冒了。

第二天，一家三口告别了父母，租车赶往长春。

果然，长春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银装素裹，煞是好看。大柱家在农村，吕凯军的车子赶到时，大柱正穿得像狗熊一样站在村口等。几个人寒暄一番走进村子，左拐右拐进了一个院子。这就是大柱的家。

大柱听完吕凯军的介绍，看了看表情木然、一言不发的菁菁，将吕凯军拉到里屋，小声说：“堆雪人容易，不过我想，这个也要设计一下，不然，可能会白忙活一番。你想想那次堆雪人的细节，菁菁当时对雪人是否感兴趣？”吕凯军想了想说：“嗯。我想起来了。”

第二天，吕凯军和大柱一大早就开始在院里堆雪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终于完成了。大柱的妻子在屋里和菁菁娘俩说话，听到外面喊，透过窗户玻璃往外一看，笑骂道：“亏你们两个大男人，堆个雪人还独眼龙。”说着，回身招呼菁菁娘俩过去看。菁菁被拉到窗边，看着雪人和眉飞色舞的父亲，眉毛挑了一下，嘴唇蠕动，轻轻吐出几个字：“笨爸爸，独眼在左边……”就这简单的一句话，吕凯军的妻子已经泪流满面。要知道，回到家这些天，女儿还是第一次说话。

就这样，吕凯军和大柱每天堆了雪人再推到，第二天重新来，并故意把雪人的独眼弄错，有时错得很离谱，眼睛给长到额头上去了。渐渐地，菁菁的表情丰富起来。终于，在又一个雪人堆起来后，菁菁走出屋子，把自己的围巾围在雪人的脖子上。当年，就因为吕凯军要把菁菁的一个旧围巾围在雪人脖子上，惹得菁菁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