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些之后,我带着竹镜子,借口上厕所溜出教室,声音颤抖着问:“下一个要死的人,是我吗?”
眼看着十分钟过去了,镜面仍然没有动静,急得我快要哭出来了,又看了一眼时间,镜子上终于有了字。
——是。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有我在。
心里蓦然一暖。
好像记得他说,缔结契约可以阻止这件事情来着?
我试着问:“如果缔结契约,要怎么做才行?”
——晚上说。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怎么说也算是有了个解决的办法,此时,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程一泽的电话。
“喂?”
“中午有时间吗,我想找人说说话。”
“好。”
十一点半,程一泽在餐厅门口等我。
他看起来很疲惫,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黑眼圈特别重。
我也没说话,跟着他上了楼梯,去了餐厅二楼。
二楼相对于一楼来说安静很多,当然饭菜相对来说也贵一点。
程一泽估计也没心思吃饭,径直走到饮品窗口点了一杯咖啡,我多走了两步,要了一份素菜。
长久的沉默过后,程一泽的眼圈有些发红,他抱着脑袋,小声地说:“李跃是我在宿舍里最好的朋友了……”
程一泽平时不怎么住校,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家里,和宿舍的同学关系并不太好,唯独经常和李跃一起出没。
我向来不太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说:“你别太伤心了……”
然而自己都觉得这是废话。
程一泽蓦地抬起头,眼里蒙上了一层水汽:“我觉得,李跃不是自杀,他不是那种人。”
我惊了一下,没有说话。
程一泽又说:“论坛里都说他是被鬼推下楼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低得几乎听不见了。
但我听得是清清楚楚。
他问我:“你相信有鬼吗?”
“相信……吧。”
我艰难地回答,那红指甲又在眼前晃了晃。
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我鼻子一酸,不知怎的就问了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程一泽不停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喃喃自语:“你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分开之前,我特地嘱咐程一泽:“你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再跟我说,别一个人死撑着。”
“好。”
程一泽紧绷的脸庞此刻变得柔和。
我有些头疼,跟林笑打了个电话,叫她一起回住处去。
林笑要去逛街,我说身体不舒服,想躺一会儿,林笑没办法就把包扔给我,另找了一个女同学逛街去了。
我一个人坐上公交回到住处,忽然觉得很累很累。
从内心深处生出的累。
眯了一会儿之后,我取出来竹镜子盯着它看,里面映出了我一张一合的唇:“李跃,对不起啊。”
如果我早些时候选择了契约的话,或许你就不会死了。
镜中我的模样渐渐模糊,一团雾气从边缘漫上来,画面开始变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