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你听到谁在哭了吗?”朔望将精致的小脸抬起来,比月光还要苍白的肌肤在灯火映照下恍如透明,而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的双眸竟全是眼黑,没有眼白,像是灌满了漆黑的墨汁,又像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洞穴。
虽然在月御使身边侍候了十几年,可她仍然不敢直视那双眼,那双眼睛仿佛会将人的魂魄吞噬。她低头凝视地面道:“启禀御使,盈月没有听到。”
“怎么会没有听到呢?你听,有人在哭,是个女人,就在附近,一直在哭,在哀嚎,在流泪。”
望舒的声音本来就很骇人,这么一说,她连脊背都发凉了。跟着望舒所说她仔细地竖起耳朵,敛声屏气地倾听周围一切声响,可除了那绵绵的深秋雨声,哪里来的什么女人的哭声呢?只有硬着头皮道:“除了雨声,盈月还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哭声搅得我心烦意乱,你派人去附近找找,看到底是谁在哭?”望舒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那凄厉的哭声像是利箭般直往脑袋里钻,剧痛无比。
“是。”她领命,退了出去。
虽然只有望舒一个人听到哭声就要派人在大雨天去找是否真的有人在哭,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月御使作为神的使者,拥有窥破生死轮回的预言之力,她所听所见的一切,都可能是真实存在或即将要发生的,不能不信。
盈月迅速吩咐了下人从城主府邸向外寻找正在哭泣之人,她接过一把青伞,提起裙摆便冲入了漫天大雨中。
“别哭了,别哭了。”望舒捂住脑袋,那哭声却越来越凶狠,仿佛要将整个脑袋震得爆裂开。“你是在向我求救吗?可怜的人!”她站起身来,将那面镜子收入掌中,赤裸的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长长的裙摆轻若无物飘曳而过。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府邸大门,她连伞也不打便闯入冷雨之中,可即便雨水倾覆而下,她的全身却不曾有半点沾湿,青丝白袍垂地。
街道上空无一人,密密的水流阻挡住视线。她听着哭声的来源,面向一方,缓缓地向城门走去。
一个时辰后,盈月把城主府邸周围都找了个遍,家家都关门闭户,没发现有什么人在哭。而她刚刚到府邸大门,便有人慌慌张张来报,月御使独自一人朝城门方向而去了,已经派人跟在御使身后,却不敢上前让她回府。
“一群饭桶,连个人都守不住!”盈月怒骂,担忧望舒出什么意外,虽然这个世界上能够伤害到她的人寥寥无几,但她还是心忧如焚,毕竟她看起来就像个弱不经风的孩子。
“属下怎么阻止得了月御使的行动呢!”来禀报的人有点委屈。
罢了,现在主要是找回御使要紧,她甩着湿漉漉的袖子,没好气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我去找!”
望舒赤脚从密集的雨水中穿行而过,她仿佛面具般的脸什么表情也没有,一身白衣像游弋的鬼魅,又轻又快。出了城门,一路泥泞,她在通向不同方向的路口静静地停下。雨声喧嚣,她却对雨水视若无睹,脑海里只回荡着女人尖利利的哭声,像是野兽受伤时绝望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