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提到小玲儿，我的心骤然疼了一下。跑了那么多新闻，这种留守儿童的案子我其实见得不少，以前虽然会难过，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事，所以大抵来说是不痛不痒的。但是，自己也遭遇过了，我才能更能够理解被强迫时的绝望和无助。

况且，我已经是有行事经验的成年人，强迫我做的还是我爱的人，在明亮宽敞的房子里。即使如此我都能害怕地整宿整宿做噩梦，我实在难以想象，这么小的孩子，留下的阴影会有多深。

“什么病？”我问他。

我原本以为应该是什么普通的病症，没想到苏黎世只给我回了两个字。

【艾滋。】

这两个字，简直让我如坠深渊。

她还那么小，以后的人生本来还有无数种可能的。

苏黎世又给我报了个医院名字，挺有名的一个三甲级医院，平时挂号都要排很长的队，还有黄牛专门倒卖专家号那种。

我没想到苏黎世对小玲儿真的挺好的，还给她安排的特护病房。我去的时候，苏黎世正在给小玲儿讲故事，虽然小玲儿不怕他了，但是我对他或多或少有点芥蒂。

现在想想小玲儿那句“大色／狼”的评价，或许一点错也没有。

小玲儿还是和之前一样挺亲我的，我来了以后都不怎么理苏黎世了。这孩子瘦了，以前肉就不多，现在真的是骨瘦嶙峋。

等小玲儿迷迷糊糊睡着了，苏黎世才给我说，之前他就觉得小玲儿身体状况不好，所以送她走之前带她去做了一下身体检查，查出来的结果挺意外的。

而且，小玲儿现在已经属于病发期了，只能拖一天算一天。他们栏目组的人去当地取材的时候，村里人就告诉栏目组，其实小玲儿爸妈知道她的情况，可是因为她是女娃，所以管都没管。她爸妈现在都在南方的某个城市打工，还有个弟弟，日子过得也不容易。虽然站在他的角度上来看，这样的父母要不要都没差，但是小玲儿还是很想见上爸爸妈妈一面，这就是他现在找上我的原因。

“大主持人，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就一个工作人员，上面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那种，要是我还做记者的话可以想点办法，但现在的话，你的路子可要比我广。”

说实话，做栏目和做报道不一样，我也很想帮小玲儿，可是我根本没这个权限。决定权全部在慧姐手上，而且她并不是很关注这种苦哈哈的事。

“我要有办法，我就自己上了。顾兮，不瞒你说，我一开始是想做社会新闻的，也是没辙才跑来法制新闻的。”

我挺意外的，不开玩笑，苏黎世这张脸就是那种法制新闻一本正经的脸，而且还一笑就崩。

“你不是学法律的吗？”我问他。

苏黎世叹了口气，自己去接了杯水，一边喝一边道，“那是因为我爸妈是法院工作的，本来想把我也弄进去，但是有些事情你接触越多，你就会发现，法律根本保护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