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稍显陌生的南城里,我们都只有对方一个旧友。过去留给我们的,除了无法愈合的伤口外,就只剩下彼此了。
年少时期缔结的青涩友谊,在异乡得到了升华。
我们都有无法回江都的理由,更像是两只被禁锢在南城的刺猬,互相依靠,才能抵御住南城的寒冷。
虽说只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但夏息还是强制性要求我住院观察几天。当我跟他哭穷想要出院时,他态度坚决地拒绝了我,让我不用担心钱的事,他会帮我解决。
其实我不是没钱,卞阿姨给我的流放费,几年累积下来,够我活得很好。我只是不想住院而已,之前的那半年,我几乎都在医院里,我已经闻腻了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我想出去呼吸新鲜的空气,哪怕站在大街上,张开双臂,用力地呼吸一下,都让我觉得生命太珍贵,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收起回忆,我朝夏息笑着说道:“夏息,我不会有事的。”
夏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情绪有些暴躁地过来帮我量体温。
我只是贫血而已,不需要量体温的。
其实我想跟夏息这么说,然而没等我开口,那支消好毒的体温计就被他粗暴地塞进我的嘴里。
我感到喉咙被刺了下,不满地朝夏息瞪了一眼,埋怨道:“当初那个温柔的美少年去哪儿了?”
夏息冷呵一声,说:“死了。”
说完,他看着我,故意加了句:“就跟那个听话的叶晨睿一样,死了。”
于是,周围的气氛开始变得冷凝起来。
我俩皆沉默。
良久,夏息拿走了我嘴里的体温计,随意地扫了一眼,说:“你今天出院吧。”
我沉闷地点点头,忽而又抬头,一脸惊喜地看着他,求证道:“我可以出院了吗?”
夏息弯着腰,与我平视,嘴角抿起,像记忆里的他一样,无害地笑着,伸手摸摸我的头,说:“是,不过你得搬去我那儿。”
一句话像炸弹一般在我耳边骤响,我震惊地看着夏息。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转而又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语气不容置喙地说:“或者,我搬去你那儿也行。反正我不是很放心你一个人住下去,你身体需要补充营养,我可不想你出事,然后再听你哭着求我,把你的骨灰带回江都这种话。你知道的,晨睿,我也不会回去,所以我不希望你倒下。”
我脑子里很乱,一会儿在想夏息何时变得这般霸道,一会儿在想该怎么让夏息打消与我同住的念头,虽说是朋友,但同居这种事还是有些不妥,一会儿又在想,我们若真住一起了,卞都会不会知道,他会怎么想,可是他怎么想重要吗?他已经和秦一璐在一起了……很多事都已经无法扭转,我们所能做的唯有接受。
然后想来想去,我最想说的是:“为珂怎么办?”
夏息要跟我住在一起,那个叫为珂的女孩儿该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