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枪卸了装到自己军装外套的内口袋里，回看她，那无辜的大眼睛一下噙满了泪水，本就是双桃花眼，此时更是雾蒙蒙，水汪汪，眸光潋滟，他的语气不由得就软了下去，“刺杀吴明启？谁派你来的？”

“我不是刺杀，……是我防身用的”，玉兰瘪瘪嘴。

“有意思……”一个青楼女子，拿勃朗宁防身。

他盯着她半晌，见她还没有说实话的意思，接着说道，“你若再不说，我可把你交出去了。就说你是革命党，不管是吴明启还是李洪相，他们都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你可想好了？”

“真的，没有谁叫我来”

是我自己想来的。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想活命，说真话。”

玉兰在心里盘算这个“四少”的话是威胁还是简单的恐吓，“是我自己要来的，吴明启杀了我全家”

“哦？那勃朗宁哪来的？”男人看着她的眸子没有躲闪和慌乱，更加好奇，慢悠悠地说道。

“是我阿爸留给我的”

“你阿爸？会打枪？”

“我阿爸是汝阳王大头，跟我阿爸学的”玉兰仔细地编织着，想着怎么让这番话看起来更真实一点。她已经记不太清了，是当时傅伯伯送她出城时说就连匪首王大头都被吴明启缉拿了，吴明启对汝阳势在必得。

“你是王大头的女儿？可我听说这个王大头只有一个儿子啊，比你还要大一些，而且据说王大头八年前就死了，你那时候几岁？”

这个王大头说是汝阳的土匪，倒更像是汝阳的县长，乱世的县长一茬换一茬，任期极短。在方从海去到汝阳任军长之前，汝阳一直是各路军阀必争之地，但是王大头此人却将各路势力平衡的极好，汝阳也就一直是在安定中，久而久之人们对王大头的信任甚至远多于政府。

“我真是王大头的女儿，是我阿爸刚收服其他山寨的时候，怕不能服众，生了变故，就说自己老家已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就算自己死了，二当家和三当家也会扶持儿子上位，后来阿爸等彻底安定之后，才娶了我娘，生了我。我阿爸出事那年我八岁，那时他教我打过几枪。”

“你有什么证据？”

她以前听阿爸说过，让她千万保存好这支手枪，很珍贵，整个汝阳除了军政府有两只，还就只有一支在王大头那了！

“我听说王大头的弹弓，百米内可以精确的打中活物的眼睛，可是绝技。你也有这家传？”

“有。”她说着从床头的包袱里取出一支很小巧的弹弓，瞄了一下门口的那盏油灯，他还没看清，只听嗖的一下，油灯灭了。

黑暗中他盯着眼前的她，距离虽不远，但她速度极快，然后又是嗖的一声，油灯亮了，比之前更亮。

这两声响却都没有石子落地的声音，他借着油灯的光亮往前走了几步去找，也是什么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