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的银铃蓦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将景行思绪拉回。他将银铃解下放在掌心上，目光紧紧地盯着银铃似在等待着什么，片刻后，那银铃在他手心中一闪一闪地发着微微青光。景行见此轻笑出声，将银铃抓在手心，转身往回走去。

听雨楼二楼走廊尽头的雅间内，身着白纱袍、腰佩银铃的女子此时正立于窗前与坐在窗台上的白猫一同听着楼下说书先生讲那关于神族共主沐熹天君的故事，待故事落幕，那女子望着楼下的众人嘲道：“凡人真真是善于颠倒黑白，前些年那白昀差点屠了人间，这转眼才过一百四十五年，这些个人怎得全奉他这‘恶鬼’为神，指救了他们的‘神明’为鬼。”

“凡人寿命不过百年，百年光阴在人间早就换代了，而神族故事于他们而言是传说，传说经几代人相传，又能有几个是未偏离原本真相的。”

白衣女子闻言转过身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四目相对间二人皆是一愣，随即相视而笑：“景行仙君，一别数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沈落仙君。”

沈落伸手示意景行在窗边的桌旁坐下后，转而对着坐在窗台上的白猫道：“灵七，你出去看看那些长老到了没，等他们到了直接将他们带到开好的那几间房中休息。”

那白猫闻言转过头看了眼坐于桌旁的二人，心下了然，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地面上，随后迈着不紧不慢的猫步朝门外走去。

待灵七离开后，沈落抬手略施灵力将房门关上，拿起桌上的白瓷坛递给面前的人，又拿了一壶单手开坛，拿起白瓷坛与景行碰了碰：“今日一聚，不醉不归。”

说罢，沈落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景行见此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沈落十分随意地往桌上一靠，抬起她那如秋水般温柔的眼眸，眼神略带迷离地看向面色如常的景行：“要接着叙旧还是聊正事儿？”

景行闻言盯着沈落看了一会随即缓缓开口道：“我还以为……”

“以为我不会来，不会参与么？”沈落顿了顿，她直起身，轻叹一口气道：“一百四十八年……是时候替主子接君上他们回家了。”

一百四十八年，真的太长、太久了。

长到物换星移几度秋，故人永眠冰玉棺。

久到人间轮回十余载，昔日神明成恶鬼。

沈落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笑了笑，双眼微红看着面前一言不发饮酒的挚友：“景行，你说……若是重来一次，主子不曾对那白眼狼动过心，她那天是否还会选择留在琉璃宫，最后是否还会选择赴死？”

一时间，二人皆沉默不语。景行无意识摩挲着手中的白瓷坛，盯着盏上的红羽图案出神。会么？也许会，又也许不会。

白昀其人，在神灵界中对他的评价最多的便是忘恩负义的暴君。他刚继承帝君那会，先是趁羽族帝君重伤昏迷之际挟天子以令诸侯，一举灭了曾于他有恩的羽族皇室，当了两族帝君，再到借十二宫之力，灭了其余的七族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