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给我勤快点！”阿霓一面嚼着甜瓜子，一面对园中几个仆人指指点点，“没吃饭啊！看那里还有叶子！那里还没扫干净！”

“阿霓呀。”李夫人笑呵呵地与李郃并排走到园中，“他们打扫也怪辛苦的，几片叶子没关系的。”

阿霓忙收。起颐指气使的样子，换上奴颜媚态，低头道：“夫人说的是，奴婢错了。”

“你也是辛苦了。”李夫人笑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府中整洁着想，怎么会怪你呢？”

李郃笑道：“你们都下去休息休息吧，我与夫人在园中走走。”

“诺。”仆人都提着扫帚离开园子。

阿霓对李郃与李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也退了下去。

园中秋风瑟瑟，暮色里落叶纷飞，李郃望着这般景致，想着自己的人生，也是秋意浓时。

“司徒因何闷闷不乐？”李夫人温存百端地望着李郃，“莫不是，又想到了固儿？”

“唉！”李郃长叹一声，在道边的石凳上坐下，“不知何时起，我与他竟成了这般。”

“都是妾身之过”李夫人难过地拉起李郃的手，“定是妾身做的不好，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才使他连有家也不愿意回。司徒……”

“夫人。”李郃摆手道，“这不怪你，你切不要如此自责。我只是，心中空落落的。”

“司徒如此心，妾身心里也难过得紧，”李夫人劝慰道，“司徒放心，妾身一定会尽自己的本分，让司徒能早日得享天伦之乐。”

“夫人，”李郃抚额太息道，“你我有何过错，却偏招致他这般疏离。”

“司徒……”李夫人未来得及说完话，却一阵干呕。

“夫人怎么了？”李郃关切地问道，“可是在外受寒？还是回房中去吧。”

秋日灼热的烈阳当空，天空下端连接着危崖百尺，足令人触目惊心。

抹了抹额前细密的汗珠，李固一手扶住上方的岩石，足下用力一蹬，又艰难地上了一步。

天地之大，山川之险，人渺小得如同一粒沙尘。

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却依旧不懈努力。

脚底的鞋早已经磨破，手上的皮也磨了出血，烈日灼烧地人几欲昏厥，这回除了汩汩热血的流动，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一步，又是一步，伴随着无穷无尽的困顿与希望，无边无际的苍茫与坚决。

终于，李固眼前一亮，百尺威崖上的古松，才会有这般紫芝。

它遍体闪烁着纯紫的圣洁，在日光下披上一层神秘的金色，犹如九天的尊神，超然独卧于遥远莽苍的世外。

轻轻采下紫芝，再一步又一步谨慎地下退。

一步，一步……不敢想脚下那百尺不见地面的高度，李固略微颤抖的双手扶住崖壁上微微突出的小石，伸出脚轻轻地踩稳。

“哗——”一脚踩空，脚下的小石子直直坠落，听不见半点声响，却只听得心怦怦的跳动。

李固的心愈加收紧，愈加谨慎小心地一步一步退下山崖去。

大地给人的感觉是这般坚实稳重，李固释然地踏着脚下的土地，仿佛一次艰难的重生。

长舒一口气，李固理了理衣服，向不远处的一座小茅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