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向周围看看，四面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都已经爬满*虬结的墨绿色藤茎，像是生物肉体的血管脉络一样。藤茎上还有许多嫩绿透明的苞芽球，仿佛会随时长出枝叶和根茎来。

这一定是幻觉……陈光嘿嘿的笑着。

他意识恍惚，无法明确地分辨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幻觉当中，还是真实的情景。

陈光拖曳着腿脚，走到窗户前。

窗外已经是苍莽的森林，大厦楼宇的墙面上长出粗壮的树藤根茎，像无数条巨蟒在纠缠攀爬。枝叶厚实如浓稠绿云，重叠层层，大蓬须根垂落摇曳。在其间，隐约看能见窗框和门户的幽暗空洞。

马路两旁的绿化树长成了参天蔽日的大树，枝桠伸展，叶冠连叠，树干已经是要一两个人的合抱，树根盘曲，把水泥和花砖的地面挤裂坟起。

被挤成窄巷的行人道里，依然躺卧着许多个绿毛绒绒的人体。

……这都是幻觉，细致程度惊人的谵妄现象。

陈光嘿嘿的傻笑。

骤然间，树叶汹涌起伏，翻起翠绿色的浪涛，却不是因为风刮浪起，就像是平静的海面底下，逡巡着大群的海兽。

随后，大量青黑色的卷须、蟒蛇样的触手，从叶枝掩盖的地方伸延出来……转眼间，无数怪异的触须伸展在空中，弯曲舞动，在视野范围里阴森密集。

对面大楼墙体的植被从中，几十条触须迅速下探，闪电般伸延，把地面的十多具人体捆卷起来，章鱼般的触手不停滑动盘绕，把他们卷裹成青黑色的木乃伊形状；又快速地回弹，把人体都紧贴在植被层上。

看着对面大楼的植被丛中，那一具具青黑色的木乃伊，横七竖八的组成一片怪异的雕塑群，以及漫天周围张牙舞爪的卷须触手……这样的情景，实在太过荒谬，比起幻像更像幻像。

突然，眼前的景象被蒙上一层淡红，两边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渗流出来。陈光伸手抹了抹脸颊，摸到是一手淋漓的血水。

是病毒性的眼粘膜溶血渗漏。

狂犬病毒已经迫不及待了。

身后传来轻微悉簌的声响，陈光不用回头也知道，在房间里面，那些爬满墙壁的根系上的苞芽，已经生长出无数的触手，正向自己席卷而来。

他昂起头嘶哑地呛笑，无声地号叫：这都是幻觉——谵妄！

一个垂死的狂犬病人的疯狂想象！

一个苍翠的末世。

……

陈光被几条触手卷裹成粽子，挂吊在天花板上。

透过触手间的空隙，可以呼吸到一点空气，看见小片的地面。

勉力的挣扎了几下，竟是纹丝不能动弹。他只好放松了身体，任由这些怪异的植物摆布。

过了一会，仿佛是察觉到捕获物没有反抗，紧裹的触手逐渐松开，留出了一些空间。接着，部分触须开始变得扁平，一圈一圈的黏接融合，似乎要构造成一具蛹囊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