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一盏盏亮起来。长长的河道旁是黑黢黢的河水,水声潺潺,显得四周愈加安静。
唐郁白和付小雪并着肩,沿着河道往前走,付小雪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盖去了古龙水,介于薄荷与梅子之间,奇妙地并不难闻。
付小雪对这味道有些印象,然而念头像影子般倏地闪过,又捉不回来了。
“为什么不买那只白玉镯子?”付小雪打破沉默。
“不是我找的那只。”
“你要找什么样的?”
“白色,品质很好,遇到就知道了。”
“哦。”
完了,没话说了。
付小雪低眉丧眼的,十分苦恼。她知道唐郁白现在心情糟透了,哪怕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唐郁白的脚步顿住。
他注视着路灯下幽暗的河水,忽然开口:“你有问题要问我?”
付小雪一愣:“啊?没有没有,我哪来什么问题。”
“真没有?”
“真没有,我还在想刚才买的那两件东西,到底值不值那个价钱呢。”
夜风猛烈,吹得付小雪眯起眼睛,唐郁白的发型也被吹乱,几丝凌乱的黑发拂过冰冷的面颊。他转身,皮鞋的鞋跟在石板上敲了一下,随后低头,注视着付小雪:“你去过后院了。”
付小雪的心脏像被人捏了一下。
“那两只骨灰盒,属于我的父母。”唐郁白声音平静,“我的父亲是小提琴家,在我八岁时因车祸去世;我的母亲独自把我抚养大,我高时,她在我家的后院被人枪杀。”
付小雪缓缓睁大双眼。
“我们刚认识那天,你问过我两个问题。没见过的事情,就是不存在吗?我的生活里,从没发生过无法解释、没道理可讲的事情吗?”
唐郁白苦笑:“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存在,发生过。枪杀我母亲的凶手手段高明,警方一直确信母亲是自杀。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失踪的目击证人,很有可能知道母亲死亡的真相。”唐郁白说,“她手上,就有那只白玉镯。”
“玉镯”两个字被风声吞没,他的声线有些晃动,像河边上飘摇的灯影。付小雪的心也揪起来,她猛地生出罪恶感,那天为什么要多事去后院?
唐郁白轻轻吐出口气。两三秒后,才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付小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她问:“你饿了吗?”
唐郁白面露诧异。
这岔开话题的手段也太原始了。
付小雪伸手,指着河边亮着灯的小摊子:“你吃过梅花糕吗?很好吃的,我请你啊。你喜欢咸的还是甜的?”
唐郁白:“……咸的。”
付小雪把右手往脑袋边一放,敬了个不成样子的礼,跑到卖梅花糕的摊子前,叽里呱啦说了什么。唐郁白两只手放在裤口袋里,靠在栏杆上等,就看见付小雪脸色红润,举着两支梅花糕过来了。
梅花糕上点缀着小元宵,还有红红绿绿的怪怪的糖丝,唐郁白微微蹙眉,有些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