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渐远去，我一下子瘫在了地上，脑子里全是刚刚偷听两位宫女说的话：与前朝瓜葛？功高震主？御前的人说的？我虽没读过几本书，更不知江山社稷的事情，可隐隐觉得有些害怕。

“你叫什么名字？在娘娘宫中当差还想着偷懒！竟敢打碎了东西？”

我抬头看到了承乾宫里的首领太监——江公公。一时间慌了神，跪在地上求公公原谅：“奴婢蓁蓁，是今年新进的宫女，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公公高抬贵手饶了奴婢吧。”

“起来吧，这次是本公公心软，念你是个新人就不追究了，还不快把这些碎片收拾利索了。”

我匆匆忙忙谢了恩，心里却依然慌得很。

晚上我躲在被窝里，想着白天发生的事，琢磨着白天听到的话，脑子清醒起来，睡意全无了。总觉得两位宫女的话不可思议。

进宫这几个月，我也听旁人说起过贵妃娘娘的家世与以往的恩宠。娘娘母家姓万，文是皇上钦赐的封号，将门嫡女，身份自然不一般，同父异母的兄长更是朝中重臣，为江山社稷立下过汗马功劳。当今圣上更是对娘娘一往情深，恩爱非常。

想必是这几日累了，我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日子依然不好不坏地过下去，我原以为宫女们的话只是谣传，渐渐淡忘了。可这天皇上难得来了后宫，直奔娘娘殿内而去，我在前院里修剪着花枝，听见御前伴驾而来的陈公公的声音：“皇上回宫！”

我跪在地上，抬起眼眸，绣着团龙密纹图案的黄袍从我眼前掠过。这天，宫里乱糟糟的，大家都慌了神似的，偷偷议论着，今日贵妃娘娘犯了龙颜了，皇上甚至摔了娘娘奉上的茶。这些话听的我心惊。

事情远没有结束，没几天的工夫，文贵妃母家获罪，是对圣上大不敬之罪，万氏一族落狱流放，贴身伺候娘娘的宫人被拉去慎刑司审问，似乎是为了娘娘与万将军联系过于密切，被皇上疑心是与前朝勾结。

这几日，承乾宫里冷冷清清的，我居然有机会去殿内侍奉。我端着茶，立在殿门前定了定心，低头走到美人榻前：“娘娘，请用茶。”一声轻轻地叹息，榻上的坐起身来“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娘娘是在同我说话？我吸了口气，微微抬头，却依然不敢看她。

“叫什么名字？来本宫这里多久了？看着有些面生。”

“回娘娘的话，奴婢蓁蓁，是今年刚进宫的宫女。一直在外院不曾有幸近身侍奉娘娘，因而瞧着面生。”我轻声回道。

“蓁蓁？可是‘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中的蓁蓁？”

“是。“

”蓁蓁？听着像忠贞之士，是个好名字。只是忠心怎可只用名字表示，哪怕是立下军功累累也抵不过他人挑唆。”我听着这语气似乎带着哭腔，忙抬起头来。这是我第一次看清她的脸，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才是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