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摆下一子，忽的道：“朕想起还有文书未批阅。”收起折扇，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棋盘：“收好。”接着没等高启反应过来便迈着流星大步离开了。

高启仍是看着半局棋愣神。

窗外的杜鹃依旧细声唱着：

“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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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宇深广、金碧辉煌的大明宫殿。

身着葛布箭衣的李德升趋步上前：“启禀陛下，李丞相求见！”

“传。”

随后，李善长缓缓步进殿内，身后跟着两位怀抱一卷卷画轴的小厮。李善长掀摆跪地：“臣——李善长，叩见陛下——”

朱元璋道：“起来罢。”抬眼，“交代你办的事可办妥了？”

“回陛下，侯王、高官之女的画像皆在此处。”说着示意小厮将画交给李公公。李公公信手抽出一卷，展开呈现在朱元璋面前。

“御史中丞章溢之女章双燕，年十七。”

朱元璋看着画像，不禁点头。这章双燕端的是一个端庄秀丽，眉目清秀。

李公公复又抽了一卷出来，缓缓展开。“进都指挥使花茂之妹花繁，年十九。”

这位名为花繁的女子虽年长于先前的章双燕，却是一双铜铃大眼，不施粉黛而颜色朝霞映雪，俏尖巴掌脸，一副伶俐可爱的模样。

“侯爵廖永安之女廖思凡，年十四。”

这位廖思凡，有着一个清美的名字，人也是生的清丽，如出水芙蓉般楚楚动人。

“苏州知府魏观之女魏心莲，年十五。”

……

李公公先后给朱元璋展示了十来幅画像，看至后来他已然眼花，只不住地点头，不禁想起远在宿州灵璧的结发之妻，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尚书部尚书赵天青之妹苏弦，年十三。”

“常州太守薛药景之女薛如雪，年十四……”

最后，朱元璋“唔”了一声，道：“就这样，找个黄道吉日选秀女罢。”

李善长忙应：“遵命！”

而朱元璋的心思却不在此处，他只念着，该如何破高启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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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正欲小憩的高启又听得那声尖细的嗓音喊着：“皇上——驾到——”

一个趔趄，差点没从床沿边摔下来。忙起身掸掸衣角，开门走出去迎驾。

“昨日那局棋……呵，我们还没下完。”朱元璋嗓音中自带三分笑意。

高启的嘴角微微有些许抽搐的迹象，只点头称是，将朱元璋迎进了里屋。他习惯性地展开折扇，熟悉地走进厅堂，犹如像在自己家一般，潇洒一坐，便端看起眼前的棋盘。

高启眼中透着些许无奈，努力想揣测圣意。

“发什么愣！”熟悉的声音，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一样的话语，相同的情景，窗外相同的杜鹃吟唱着相同的一曲“不如归去”。

朱元璋已经执子摆下一阵，却不知对面人儿的心思早就不在棋盘上。

微风徐徐，他抚着腰间的白玉挂坠，看着小厮缓缓合上透风的雕花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