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哄着笑着，眼睁睁看着我的领口被扯开。

后背上狰狞的疤痕露出一角，引来嘘声一片。

“这么丑的疤，还躲个什么劲啊，有恩客赏脸你就千恩万谢吧!”

“欲擒故纵这一套在姑娘这儿就免了吧，这疤太倒胃口了。”

那个登徒子也停了下来，半晌腆笑着向四周道：“有疤怎么了，有疤便宜啊，吹了灯还不都一样，再说老子就喜欢烈性子的。”

说完，哄笑声四起。

楚夜抿着唇，隔着人群将目光落在我的后背上。

还记得我们逃回京城那晚，他从高热中醒来，硬撑着来看我的伤。

楚夜颤着嗓子痛惜地说，从此往后，一定护我周全……

可如今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陆明远见状，戏谑地瞧着楚夜。

“不去救你的小青梅吗?那可是你恩公的独女!”

楚夜漠然地收回目光，淡淡道。

“我的恩人，从来都只有明昭小姐一个，若不是他将我从乞丐堆里捡回来求陆大人送我去战场，我怎么会有今天。”

我如遭雷击，顿时愣在原地。

那句话里好多信息，我一时竟有些捋不清楚。

我爹捡到楚夜，竟是陆家有意为之吗?

不会的。

楚夜一定在撒谎，我们一起长大，他从未说过认识陆明昭。

一定不会的。

登徒子追上来，张开手臂熊抱住我，酒臭气拱进我的脖颈。

我忘了逃!

我看见楚夜捏着酒杯的手藏在袖口下，手背暴起青筋，手指捏得发白。

然而，手指仍然没有捻动一下。

那一刻，我像被泼了冰水，从头凉到脚。

脸上湿濡一片，整个人被莫大的绝望和悲哀紧紧攥住。

我张口，却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为……什么?”喉咙里的声音嘶哑断续。

楚夜并不看我，只是垂下眼，仰头干了杯中的酒。

登徒子听见声音抬起头，回道：“哪有为什么，到了教坊司就该认命!”

那一刻我终于知道，这场***在劫难逃。

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声音：“给……给我……”

“屏……屏风!”

“看……看在，我爹……带，你们……”看在我爹带你们无数次冲出重围的份上!

登徒子忽地愣在当场，他脸上的绯色褪了一半。

“你爹?”他问道。

“你……姓南?”

连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都安静了许多。

或许，他们是震惊的。

任谁也不会想到戎马一生的老将军，独女竟落到如此境地。

任谁也不会想到，我爹拼了性命守护的人们，此刻正在围观凌迟他的孤女!

然而，震惊或触动也仅有一瞬间。

当陆明远警告的目光扫过来时，登徒子立马恢复了可憎的面孔。

像要掩盖什么一般，管弦声接连响起，歌舞一片，周围重又热闹起来。

我绝望的呼救声淹没在靡靡之音里。

我死死地盯着楚夜，直到一道屏风将我们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