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喝一声，一把将她推开！想要站起身，发现双腿像是灌铅似的根本无法动弹。强撑着身体勉强挨到角落，死死盯着被自己推倒那人。

那……好像是个女孩？他不太确定。

推那一下的柔软手感，和侧坐在对面墙角、抱着双膝、低着头，唯唯诺诺不知所措的姿态来看，那分明是个娇羞的少女。

“娇羞？我呸！”少年暗啐一口。

对面这人一身破衣粗裤，补丁摞补丁，脚上的布鞋都快穿成了凉鞋。看过去时候她还蜷起小脚往鞋里收了收。

这些都还好，唯一让少年惊魂未定的是，那少女长着一张让人憎恶的“怪脸”！

左眼耷拉着几乎睁不开，右颧骨肿着一颗大肉瘤，覆盖了半张脸，导致右眼凸出，鼻子被挤歪到了一边；嘴就更不用说了，上排牙爆出，整个挡住了下排牙。

尽管少女用过肩长发努力遮挡着，但长发和怪脸的搭配，更让人觉得诡异恶心。

“对、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女孩怯怯的说道。

这声音？少年浑身一麻，不就是刚才生死交替时听到的吗？我能缓醒过来，全凭着那股微弱的意识在追赶这个声音。这怎么可能？如此美妙的声音怎么会从这张怪脸上发出呢？！

少年默不作声，暗叹上天的愚笨，她根本配不上这天籁般的嗓音。

片刻之后，少女小心翼翼的捡起不远处一条长长的纱布，然后缓缓地、一圈一圈地缠在脸上，只漏出了那只还算勉强能看的耷眼角。

她动作轻盈谨慎，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小猫一般，生怕惹怒了对面这位。

少年防备的看了眼四周，发现这是一间极具想象力的屋子。除了没有水泥、洋灰和地板之外其他什么都有！

房顶是糟木板加破布拼起来的，估计顶不住一场暴雨；“墙壁”是用铁皮连着破木板、破木板连着破麻袋和塑料桶缝在了一起，一场狂风就能将其全部带走；地面就更夸张了！铺着不规则的黑色碎石砖，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蜈蚣，从其中一个砖缝爬出、游进另一条砖缝。

而他自己呢？则躺在一堆破布上，这是全“屋”唯一能下脚的地方。

少女怯懦的缩成一团，将脸埋进了墙角；她身边有只破脸盆，脸盆边上摆着一张……

少年挺了挺身体仔细看去，发现那是一张木制的围棋棋盘，材料虽然廉价，但干净整洁、棱角分明，与当下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破脸盆里满是清水，水里泡着形状各异的小石子，黑黑白白的，应该是围棋棋子，只是还没经过打磨。

时间过去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少女依旧面朝着墙角缩成一团；而少年则靠在墙上，面沉似水的瞅着地面那些小虫，自由快乐的游走在砖缝之间。

透过四周缝隙撒进的阳光越来越暗淡。夕阳余晖之时，少年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