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安扯出一抹笑，极淡，淡到仿佛让人根本看到她在笑，她歪着头，问他：“我爸呢？”

穆延霆呼吸一窒，沉默了片刻，他抿着唇，绕到车头，节骨分明的手打开副驾驶座。

“我们先回家吧，其他的事，之后再讲，好吗？”

许念安察觉到，一贯以寡情示人的穆延霆，在说‘好吗’二字时，声音是极轻的，轻到，仿佛在恳求。

她笑笑，听话地上了车。

一如三年前，他说的什么话，她都听。

傻到，让如今的她，只觉得可怜又愚蠢。

穆延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三年前入狱的绸红衣段，可鲜红却已暗淡，不知被洗了多少次，透出几分苍白。

她，瘦了。

三年前，明明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她，狡黠可爱，如今瘦弱的仿佛只剩下了骨头，性子，也沉默了不少。

穆延霆仔细帮她系好安全带，这才绕过车头，弯腰坐进驾驶座内，他刚启动引擎，就听到她再次出声。

那音调，仿佛没有温度，却让他的心，遽然一沉，只剩冰寒。

“我爸死了，对吗？”

他宛如被什么掐住了喉，呼吸都僵滞了，“许念安？”

她仍歪着头，凝视着他，若不是那微红的眼眶，他怕是都要感受不到她的心绪波动。

原来三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曾经会疯会闹的人，如今，安静的仿佛没了生气。

“一年前你爸因为tan污，被双规了，当夜，心梗发作，抢救无效。”他伸出手，用力地握住她不断掐着掌心的小手。

她垂下眼帘。明明很该伤心到极致的姿态，可偏偏，她的腰板却挺得笔直，仿佛至亲的离去，与她而言，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往事。

她的爸爸，那么温和善良的人，有朝一日，竟背负了，贪官之名？

良久，她惨白的唇瓣微动，“tan污？”

他眼眸里掠一抹复杂，沉声道：“是。”

她轻轻握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错的，我爸不可能做这种事！”

“许念安，证据确凿。”

她胸膛微微起伏，抿紧了唇瓣不再说话，双拳攥到发紧。

他拧紧了眉宇，“许念安，如果你难受，便哭出来吧。”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到眼眶赤红如染了血，可偏偏，眼里没有任何的泪。

哭？穆延霆，她的泪，这三年已经流尽了。

所以，她不会哭。

她撤过头，亦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离。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在远处的夕阳上，眸中似也映上了那凄凉的昏暗，“我不相信。”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她的神情，仿佛孤独，被遗弃在世间的行尸走肉。

穆延霆眼眸掠动，半响，叹息一声，“许念安，别怕，我是你的丈夫，从今往后，我会照顾你的。”

丈夫，为了穆玫，才愿意娶她的丈夫？

她的三年，渡在灰暗里，往日的天真烂漫早已被抹灭，她怎么还敢，奢他真心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