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指了指许美人寝宫的位置：「皇帝在那儿。」

那人双手抱臂，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被黑巾遮覆的半张脸之上，灿若星辰的桃花眼露出一抹兴味。

我一惊，下意识捂住胸口。

「难道你是采花贼？」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本来不是，但现在是了。」

说着张开双手向我袭来。

我程未晚长到十九岁，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

一来我爹是个杀猪匠，我的性子被他养的彪悍了些，杀猪刀往砧板上一插，没有男人敢靠近我三步之内。

二来木城治安很好，采花贼这种事我只在话本子里听过。

没想到来了京城，倒让我给碰上了。

我轻咳两声，委婉地提醒他：「那也不能在这儿啊，要不咱下去？」

「小兄弟，别害怕，姐姐会很温柔的。」

咣当。

他从屋顶上摔了下去。

6

黑衣人摔到树丛里，不见了。

我的王八也不见了。

我有些伤心，在院子里找了大半夜，第二天起得就有些晚。

醒来才听说一件大事。

原本准备派往西州和亲的和嘉公主不见了。

也是在这天一大早，西州迎亲的使团已经抵达皇城。

使臣抵京，和亲公主却不知所踪，这种影响两国邦交的大事，半点马虎不得。

裴瑾怀为此事急得焦头烂额，没空管我欠许美人的那只琉璃盏了。

我一高兴，又吐了一大口血，回去床上睡了个午觉。

醒来的时候，又听到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西州使臣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公主失踪的消息，闹到金銮殿上，表明公主不愿意嫁没关系，那就从皇帝的后宫中选一个嫁过去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后宫人心惶惶。

裴瑾怀没有直接拒绝这个要求。

一是西州这次和亲带来的聘礼是边境十八座城池和十万头牛羊，可谓丰厚。

二是他的后宫里确实有许多闲置的美人儿。

总之，这事儿答应下来，除了丢脸，对大凉朝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这也太丢脸了。

尤其丢裴瑾怀这个皇帝的脸。

他试图效仿前朝，从大臣家眷中选一名适龄女子，给予公主头衔，代替真正的公主和亲。

这下，朝臣们也开始人心惶惶。

我到处找我的王八，总担心它被哪个不长眼地炖了吃了，每天也是过得提心吊胆。

这种惶惶不安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八月初，裴瑾怀终于下旨，从后宫中挑一名妃嫔前往西州和亲。

但这中间好像有什么误会。

裴瑾怀的意思是具体人选由大凉挑选。

西州使臣却已早早挑好了人选。

那天，我假借着饭后散步的功夫，在御花园池塘边找我的王八，听到两个路过的小太监嚼舌根。

「陛下跟西州使臣在御书房吵起来了？」

「听说西州选中的人选陛下不太乐意。」

「他们看上谁了？」

「栖梧宫的程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