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看上去非常滑稽。王秀青的泪水止不住涌了出来。

父亲年届七十，在城里，这个岁数已是颐养天年的年龄了，没想到他瘸着个腿还在土地里刨挖挣扎，让他来养活我，我真是太没用了！……

王秀青已是泪流满面。

王大明（王秀青的父亲）不见儿子回答，转过头，见儿子哭了，惊道：“咋，没录上？”

王秀青摇摇头，强忍住内心的悲凉，道：“没事爸，录上了。”

王大明疑惑道：“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小霞那丫头欺负了你？！”

王秀青掏出纸巾擦了擦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王大明不再问了，慢吐吐地往前走。

好一会儿他才道：“孩子，冬莲的死不能怪你，不能怪你呀！你想想，是她自个儿要死，就是老天爷也救不了她！冬霞如果因为她姐姐的事难为你，咱就不去她那儿！我不信，离了她，咱就能饿死！”

王秀青道：“哎，一提这事儿我的心就疼！冬莲的死，也不能说没我一点责任，如果我……我不拒绝她，她也不至于走上绝路！唉，都怪我，怪我啊！……”

王秀青断断续续，念念叨叨，像似对他父亲说，也像似对天诉说他的无辜和冤屈。

王大明叹了口气，道：“这都是命！在命运面前，再能的人也无能为力！别难过了孩子，逆来顺受，这是命，认命吧！”

王秀青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虽然这样说，但我心里的那个坎总是过不去。好几年了，冬莲那痛不欲生的影子总在我眼前闪动！爸，您知道我为什么不答应婚事吗？”

王大明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他。

“就是因为我放不下她，冬莲啊！”说罢，王秀青怔怔地望着远处，神色有些茫然，眼睛闪着泪花。

王大明的脸色顿时暗淡下来，心道：我说介绍这个姑娘不愿意，那个姑娘不愿意，原来这小子是因为死了的冬莲！

王大明想发火，但，儿子难受的样子他又于心不忍。好一会儿他才缓和道：“孩子，不是为父说你，你真是傻到家了，难道让那个死了多年的姑娘耽误你一辈子吗？！”

王秀青低着头，不言语。

王大明干脆不走了，他蹲靠在路旁的一棵树干上，点着烟，深深吐了一口，道：“秀青，实话对你说吧，这几年为你的婚事，你妈都愁病了！你也看到了，再这样下去，你妈大概也撑不了几年了！如果想让你妈多活几年，你最好谈个媳妇，赶紧结婚！”

王秀青苦笑了一下，道：“爸，你这不是说笑话吗！结婚，和谁结？！那个能看上我这个穷光蛋？！”

王大明思思谋谋，好一会儿，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丝媚笑，道：“你忘了，前街的朱婷婷不是经常到咱家来嘛，青儿，我看她对你有意思，找个机会你给她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