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嗓音传来,如同滴落在瓦上的雨声。
小碧想也知道这些人在议论的是非是谁的,只是还不能从那天的情形中缓回来。
梦河之水是出了名的怨气重,那河里下去的无一人生还也不只是说说。
从没有人看见从梦河水里活着出来的人,可偏偏就是眼前这个伶仃的公子,将自己小姐从水里救了上来。她当时还没有注意到他,是后来把小姐送到府里才出来找的他。
他就连一件衣服都没有换,就坐在河边石案上,手上还是自己把小姐接过来时候的姿势。
眼睛里空洞洞的,什么情绪也没有,那一身白色的纱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单薄的身形。自己站在他面前好久都没发现,再到后来,那把剑就那样抵在自己脖子上。可是等到看清了自己,又收了回去。
“你小姐,还好吗?“他缓慢说出那一句话,就好像沉淀了好久一样,每一个字都用了莫大的力气。
她还没有回答,那个人又走了,背着一把剑。风灌满他衣袖的那一瞬,小碧觉得,刚刚那一句话,就好像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小碧还怔在路上缓不过来,召隐却早已经走出了她的视线。
……
剑气搅乱凝滞的苍空,竹叶被割裂成丝带,随风而落。破云出鞘,声如鹤鸣,剑光一丝一丝化为实物祭出,在风声里悠悠挽成一朵桃花状。
这剑法看在江湖人手里虽是柔媚了些,可是剑光里所含的杀气却比至今为止所有利器还要重。
左相府上有许多奇人异士,可是所有的门客都心知肚明:这府里最不能惹的人不是左相,而是舞剑那一位。
才入府两年,能让左相恭恭敬敬称一声公子的全京城也就只有这一个,遑论其他。今晨左相府的各个门客看着那个脸上从没有出现过任何表情突然有了怒色,便齐齐躲回了屋子里:今天不知道谁要遭罪了!
要说起召隐来,这些人只能答出个一星半点,不过是这人武艺高强,善计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府上有好多不善武艺但是才华出众的人都是召隐从别人刀口里救下的。
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极限在哪里,想要干什么。
但是只要这个人站在你面前就会有一种无言的压迫感,可是又有一种能让人全然交付的信任。
今天倒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召隐这样失控,也不知道什么人有这样的能力,让这样一个神仙一样的人为之生气。
而此刻的郑相府里,仍旧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但在这无波的水下,什么人会捣出什么样的火花谁又说得清。
小碧回到府里,看到的就是:郑宛清扯下了重重的帷帐,将自己全身裹了起来。像极了蚕吐出丝,将自己围住,说不清是保护自我还是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又或许,作茧之人就是有心人。
郑宛清眼圈旁还是带着一层层的红晕,脸上的泪痕早已经干涸,留下一道道印子,看上去甚是可笑,可又莫名生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即使夕阳半落,那样明艳的红色也挡不住那双眼里的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