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我们姐妹中最清醒坚韧的。
那天之后,我将事务搁置,陪着三姐姐出门游玩。
接连几次随行,我终于发现三姐姐在路过一个书画摊时,总会停下来看两眼,与那位年轻摊主说说话。
「是他吗?」我问。
三姐姐一怔,微微笑道:「被阿韫看出来啦。」
「三姐姐与他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大姐姐与姐夫。只是……」
「我懂的,在与吴公子退婚之前,我并未与他接触过,只是远远看着。」
三姐姐说,他是家境贫寒的书生,靠卖字画为生。
她明白二人之间并无可能,所以从未与他接触,断绝自己不该有的念头。
我安慰道:「父亲会在科考考生中挑选门生,若这位公子能考取进士,此事也并非全无可能。」
三姐姐摇摇头,说:「能说上几句话我很高兴。但有时候,得不到比得到隽永。」
也许他并非良人,也许他家中并不清白,也许他日后会沉迷美色宠妾灭妻……既然风险这样大,她就不能因为一时心动而沉溺其中。
过得不好,难过的不只是自己,还有父母和姐妹。
三姐姐笑眯眯地捏我的脸:「我是想着,与吴公子退亲后,我才可毫无芥蒂地与他说几句话。话说完,我也满足了,也可以在心里终止这段情意。」
我握住三姐姐的手:「如果我也能有三姐的这份坚韧就好了。」
三姐姐笑着说:「阿韫不需要,你看,这是谁?」
我懵懵然抬头,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祝珏。
快有一年没见了吧?
他从一处园子出来,臂弯里是一篓白芍药。
这个园子我认得,是祝家的花园。
「姜四妹妹。」
他今天穿了一身月白长袍,与芍药相映着,当真是……人比花娇。
我心里莫名浮现这个词。
很是不该。
该打,该打。
「祝珏哥哥。」
我有些脸红。
可我又敏锐地注意到了他手中的篮子。
这分明和长兄每月送来的花篮一模一样。
篮子常见,可这篮子的造型不常见。因为篮子精巧,每次我都舍不得丢弃。
可长兄的花,是他同僚送的。那位大人家里有一处园子,请了有名的花匠悉心照料,故花开繁盛,每月送给相府一篮。
嫂嫂不喜花草,长兄便把整篮都给了我。
凌霄花、玉簪花、凤仙花、芍药、牡丹……我惊觉长兄每一次差人送给我的花,都是以前我和祝珏说过喜欢的。
这两年来,花篮里重重复复,也只有这几样。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就在祝珏要走时,我叫住了他。
「祝珏哥哥。」
「嗯?」
「府上每月鲜花,是否出自这个园子?」
丫鬟送花来时,只说是长兄的同僚,因而我从未想过是祝珏。
细细想来,京城里专门修了座花园的人家寥寥无几,而请了名匠又与我家交好的,只有一个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