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鸾殿内顶梁的每根红柱上各镶嵌着两面镜子，上面的镜面微微朝下，靠着地的镜面微微朝上，地面中央位置还有一块大大的铜镜，从不许有人践踏，这些清晰光滑的镜子本是先皇为了随时观测大臣上朝时的活动而设下的。

可如今看来，朝廷稳定，倒也不必防得这么严谨，若真的要防，便防秦予盛一人即可了。韶贤想着，顿了顿，又继续把目光放到了奏章上，然而现在却又不得不分心，注意秦予盛和身旁内侍的一言一行。只听严总管缓缓道了三个字，一下敲进了韶贤心上。

“嫣云阁。”

予盛闻之，嘴角竟偷偷勾起一个笑。

韶贤猛地站了起来，瞪了姓严的一样，接着，急忙训斥起来：“严公公好不懂事，朕的爱卿何等尊贵，怎能住这小小阁院？爱卿常年戎马边疆，劳苦功高，昨日赐下的那些根本不足为赏。依朕看，倒不如舍些钱财，造座雄伟的将军府，敢情便赐予爱卿便是。”

“呵，方才皇上不是说劳民伤财吗？微臣刚受教，怎的皇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予盛边说着，边站了起来。毕竟皇帝站着，岂有臣子坐着的道理。

喘气喘得那么大口，那么明显，眼神又那么紧张、愤怒，而且竟不知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不被抓住把柄，看来，确实是气昏了头。

这个盛阳之气未尽的老男人还真是有趣，别人一旦涉及到嫣儿便那么紧张激动，果然被我猜对了。予盛心想着，决定火上再浇把油。

“微臣听说皇上曾拨下重款将一座废弃了的公主府拆除并重新起了一座楼阁，用来历下三月一次的巡查，即所谓的探查民情。结果在十年前莫名地赐给了一个不知从哪抱回来的小丫头，甚至将这阁楼的名字也改了。本叫慰民阁，却改名成了嫣云阁，即成闺楼。”

站着久了未免便会觉得累了，于是予盛便左右地走来走去，颇有兴趣地讲了起来。

“后来，随着女童的年龄增长，皇上去嫣云阁的次数更是明显增加了。也不知这少女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现如今她十五岁，正值花季，出落得花容月貌、姿色动人，皇上更是巴不得日日去，夜夜去。一月共有三十日，皇上竟去了嫣云阁而占去十来日。皇上说，那少女长大后到底是成荡妇，还是妖妃呢？”

话里语里，都是世间传遍了的流言。男子的语气更是嘲笑中带着讽刺，深深地灼痛韶贤的心。站在一旁的严钟烁好像特别的淡定，完全没有被主子训斥而丧气的感觉，倒是很是享受这种紧张对战的气氛。

“够了！”韶贤猛地盯住了予盛，语气里带着愤怒，“她是你的亲生女儿！请你放尊重些！绕了那么大的弯子，就想听这一句话吧！”

予盛停了脚步，没了话。大概，是被猜到了心思。

“我家没有叫嫣儿的孩子。”他呆了半天，就挤出了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