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凝轻轻颌首,严肃道:“王妃明白个中利害那便好了,方才王妃也听到了,如今中宫是不允许进出探视皇后的,今日我是看在王妃是皇后生母的份上,才特例允许,但也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宁王妃垂首郑重道:“臣妇明白。”
晚风寒凉,慕思凝抵着一扇窗台眺望着窗外迷离的夜色,月桐怕她受凉,连忙找出一件玄色的大氅为她披上。
慕思凝遣散了众人,偌大的殿里只余她与月桐两人,犹如黑暗中的一方空城,火炉上蕴着一壶妃子笑,浓烈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着。
慕思凝手里抵着玉杯,仔细听着窗外的雨落虫鸣声,肆意的酒香在鼻尖萦绕,让她想起了十六岁及笄那晚,萧澈从他皇姐那里偷来的那壶妃子笑。
那是慕思凝此生喝第一口酒,却最是畅快欢愉的,那时长乐公主还未远嫁西域,总是纵着他们;那时的萧澈也还是一个冷漠却单纯的少年,望着她时,眼睛总是弯着的,像月牙一样。
他说,阿凝,你能陪我看遍这万水千山吗?
慕思凝永远都无法忘记少年说这话时,那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而如今他们却一同困在了这一方宫墙内,清幽的声音在空荡的殿中响起,犹如湮灭的云烟。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慕思凝举起酒杯,隔空对着夜色一饮而尽。
……
“主子,永乐宫的人前来传旨,说是太后传召娘娘前去说话。”
次日,慕思凝正在镜前梳妆,锦儿便走了进来,低声禀报这一消息。
此事都在意料之中,慕思凝并未感觉到诧异,淡淡地吩咐月桐给她挑了一件月白色的对襟薄纱长裙换上。
早膳是同皇后一块用的,两人隔着一张长桌,桌面上布满了各色菜肴,皇后坐在上首,皱着眉头望向慕思凝,说道:“永乐宫那里还是不要去了,昨日妹妹那般顶撞太后的心腹,太后必定怀恨在心,此番定是不利。”
慕思凝细细搅着碗里的燕窝粥,闻言挑眉一笑,“太后有心,臣妾又岂有不去之理?”
皇后还想劝解,却被慕思凝一句不必担忧轻轻带过。
早膳过后,慕思凝又看了一会儿书,喝了一盏茶,同月桐下了几盘棋,眼见日头逐渐攀升至中央,这才吩咐底下人准备轿撵。
永乐宫处于皇城东西方,距离凤梧宫不近,离碧浮宫那就更远了,进宫三月以来,也就随着皇后去过一次。
刚下过暴雨,地面上的积雪冲刷过半,今日又被小雪覆盖,坑坑洼洼,很是滑腻,小心行了半个时辰,轿撵落到了永乐宫门前。
慕思凝在月桐的搀扶下走下轿撵。
永乐宫,看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慕思凝微微一笑。
“老奴见过思嫔娘娘。”张嬷嬷守在宫门前,似笑非笑地行了一个礼,“娘娘来得真是不巧,太后正在诵经礼佛,恐怕此时没空接见娘娘,还请您在这里等上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