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陈六爷机智百变,此时也无话可说。紫衣公子趁机转向齐笙道:“如何?小公子,兑现赌注吧?”
“不可!”陈六爷惊呼阻止,漫说齐笙被断一指,便仅仅伤一根寒毛,恐怕他都会被齐五爷打断一条腿。可众目睽睽之下,双方早已许下赌注,又如何更改呢?
陈六爷急得都出了汗,若仅仅保齐笙全身而退倒不难,只她身后两位青衣侍从便不是吃素的。可如此一来,齐笙耍赖的名声便坐实了,之前齐五爷费尽心血几经周折为她营造的名声便就此作废。若齐笙是他陈六爷的女儿,他二话不说,即刻令紫衣公子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可齐笙——
犹豫之间,齐笙已咬唇应下:“愿赌服输。”她面容苍白,伸向匕首的手略微颤抖。用力一拔,便将寒光闪闪的匕首握在手中。
“笙儿不可!”陈六爷急忙阻道,却被紫衣公子打断:“六爷这是做什么?莫非要小公子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方才我几番劝阻,小公子宁愿断指也不肯下跪认输,这份志气曾令在下深感佩服。莫非小公子只是说说而已,待到临头却推脱不认?”
原本说给紫衣公子听的话,转眼间落到齐笙头上,齐笙只觉脑中一片混乱,曾经的冷静荡然无存。咬着唇五指分开按在桌上,握紧匕首,便朝下斩去。
匕首斩下的一刹那,混混沌沌的脑中只余一个念头:她不是输不起的小女子,她不要让人瞧不起。
手指纵然丑陋,一旦缺失,身体也将不再完整。她不知不觉闭上眼,只望这是一场梦,再睁开眼便能醒来。
紫衣公子一手挡着陈六爷,一面侧目望向齐笙,见她成功被激得执匕斩手,轻轻勾起唇角。周室众人也都惋惜地看着齐笙,纷纷觉得可惜。她赌技非凡,六颗骰子摇成一注,技艺之高世间罕有。奈何遇到紫衣公子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输得冤枉。有人看不下去,不禁闭目侧首,内心叹息连连。
然而不久之后,却听“叮”的一声,却是匕首掉在地上的声音。众人望着这一幕,纷纷目露疑惑,齐笙亦诧异地看向紫衣公子:“公子此是何意?”
原来最后一刻,紫衣公子以一粒骰子弹向她的手腕,令她吃不住力,匕首自手中掉落。紫衣公子放开陈六爷,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随手插回靴筒。掸掸袖子,在她讶异的目光中取下尾指上的绿宝石戒指,拉过她仍按在桌上的手,将戒指强硬地套在她尾指上:“暂且留着,好好待它。”
齐笙的手骨架纤巧细小,原本套在紫衣公子尾指上的戒指套在她尾指上并不合适。然而她的手受创较深,红肿近溃,此时套上却刚刚好。
绿宝石戒指闪着幽幽的光泽,似乎并没有从紫衣公子那里取得丝毫温度,触着肌肤,一阵冰凉。齐笙眼睁睁地看着紫衣公子自桌上取走她尚未佩回的玉佩,大摇大摆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