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李氏打定了主意，要借着金中林五十寿宴的由头，让金玉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永远滚出长安。

金兰虽佩服她娘能想出这么个点子，但又担心金玉和钱氏解出了那十行字谜。到时，大庭广众之下出丑，下不来台的就不是金玉，而是她们两母女了。

金兰一边给李氏打着扇子，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李氏把嘴里的葡萄皮吐出来，斜睨了女儿一眼：“就那两个蠢货的脑袋，她们能解出那十道字谜，我把李字倒过来写！”

昔年，金中林亲自教导，金玉学了一个月，愣是连《千字文》的头四句都没背下来的事，李氏记得一清二楚。就是笃定了那两母女文墨不通，李氏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要金玉和钱氏在寿宴那天出丑。

她就不信，一个从小愚笨不堪的人，这么多年跟在钱氏身边出摊，一天学堂都没进过，还能突然之间学问突飞猛进不成？

金中林是穷苦出身，当年读书考功名的钱都是钱氏一个烧饼一个烧饼供出来的。这么多年，即便做到了太中大夫这个位子，但也还是不习惯铺张浪费的生活。

李氏与他截然相反，凡事都要讲究排场，极尽奢靡之能事。这一点，也是夫妻二人分歧日深的原因之一。

这次五十寿宴，想到膝下无子，始终是人生一大憾事，金中林本想尽可能低调。奈何李氏铁了心，偏要大肆操办。金中林不欲在这种事上与她多做争辩，便由她去了。

这一天，金府内张灯结彩，满堂宾客。不仅平素一众与金中林交好的朝臣来了，就连裴承知、唐窈这两个小辈也到了。

金中林平素与裴、唐两家的关系并算不上亲厚，尤其前些年裴承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退婚，后又火速与唐家订婚的事传开后，金家与这两家的关系颇有些尴尬，几乎从不来往。这一次，两人不请自来，不知是为何。

待人坐定，金中林偏过头问身旁的李氏：“裴家小辈和唐家小辈怎么也来了？你给他们下帖子了？”

李氏目光与不远处的裴、唐两人遥遥对视，互相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转过头来，神色异常得意，对自家丈夫道：“今日有好戏看，怎么少得了裴家阿郎和唐家女娘？”

金中林受不了她这故意卖弄的样子，又不愿多问，怕问多了大庭广众之下吵起来，反而闹得难堪。

他始终是读书人出身，一向把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尤其今天这样的场合，来的都是往日在朝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僚，更是一点纰漏不能出。他转过身子，只一心一意跟身旁来敬酒的同僚们寒暄。

有酒无菜，宾客们逐渐不耐起来。

银青光禄大夫头一个叫嚷起来：“金兄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在这儿坐了半天了，板凳都快捂热了，菜呢？”

正议大夫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不是说今日请了长安城中最好的那位厨娘来，怎么到现在也没见到上菜？”

看这场面，金中林心下也是大为不解。